鳳淩往誰跟前湊,也不敢往周顧跟前湊,所以,他拉著陸學成說完話後,便與別的公子去玩耍攀談了。
周顧目光落在鳳淩身上,他很確定,在江寧郡時,無論是甦家,還是甦容身邊,都沒有鳳淩這個人,這個人是一直存在,沒被他見過?還是他離開江寧郡後出現在甦容身邊的人?
他發現,哪怕在江寧郡相處了一個月,他對甦容也是不了解的。
他以為,她有些秘密,不算什麼,哪個女兒家,沒有自己的秘密,比如笑迎客裡賣醉花飲的蘭娘,比如三樓掌事的玉娘、挽娘、風月都與她交情深厚,比如錦繡閣掌櫃的見了她二話不說就拿出從禦供漏出來的布匹讓她挑選記賬……
這些,他不是沒吃驚過,也覺得她不簡單。但他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甦旭在江寧郡待了十幾年,甦容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於閨閣的小姐,無論是因為甦旭,還是甦容自己的本事,亦或者謝遠,以後他們相處久了,他便會知道,總之來日方長。
但他想錯了,他們沒有來日方長。她登門退婚,果斷決絕地斬斷與他的關係。
他站起身,抬步向外走,湊在他跟前的小公子立即問︰「周兄,你要去哪裡?」
「有事。」周顧回了一句。
小公子本來想跟上他,但聽說他有事兒,又重新坐了回去。
眾女來到桂花園,滿園的桂花飄香,樹下擺了好幾張桌椅,桌子上放著瓜果茶點。
眾人一邊聊天一邊吃茶,甦容本來以為女兒家們聚在一起,不是談論胭脂水粉,就是談論朱釵首飾,畢竟在江寧郡時,各府小姐們聚在一起,就是談論這些,她往往聽的無趣,才不愛摻和,又因為她長的美貌,又是庶女,但大夫人對她堪比嫡女,總是遭人冷嘲熱諷的嫉妒,她不愛聽,自然就要動手,長此以往,自然也就沒幾個女兒家愛跟她玩,她也不在意,以至於她在江州一帶,被視為另類。
但來了京城,她發現了,就拿端華來說,她多數時候,都是跟她談論吃喝玩樂,而如今這一眾貴女們,也不談論胭脂水粉,談論的則是京中的八卦。比如誰的姐姐議親了,男方姓甚名誰,家有幾口人,公公做什麼官,婆婆厲害不厲害,再比如誰的妹妹昨兒因為什麼原因被罰抄書了,要抄百遍,估計一個月都沒法出門了。又比如誰的哥哥在書院惹了什麼事兒,差點兒被家法打斷腿,書院要退學,家裡好一番托關係賠禮道歉,才勉強留住人,又比如誰的弟弟調皮鑽狗洞溜出府,差點兒被人販子拐走,嚇死人了,又比如誰府裡的姨娘又作了什麼妖,被發賣去了莊子上,那姨娘長的美,前一天剛被送到莊子上,轉頭就偷跑了,至今沒找回來……
甦容愛聽這些,聽的津津有味,一不小心,點心吃多了,茶也喝多了。
她轉頭看了端華一眼,見端華聽的入神,她又看向謝迎等人,見一個個的都鐘愛這種八卦,她隻好自己走出了桂花園,在門口處,問一名前來送茶水的婢女,「請問如廁的話,從哪裡走?」
這名婢女連忙往東一指,「回貴人,沿著這條路,走到頭,再往北拐,再走到頭,再往東拐,再往南拐,就是了。」
「多謝。」甦容依照婢女指的路,獨自去了。
她方向感很強,很快就找到了如廁。
瑞安王府很是講究,連廁所修葺的也十分奢華,裡麵燻香、廁紙、清水、鏡子、皂角等,一應俱全。
甦容洗了手出來,沒用手帕擦,甩著水珠,往回走。
走到半路上,便見周顧靠著一株樹乾,站在那裡。
甦容腳步一頓,想起今兒盛安大長公主特意點出葡萄是周顧院子的,還讓她自己謝周顧,意思也就是雖然退婚了,但不止她與護國公府的關係不會
斷,與周顧的關係,雖然做不成夫妻,但也不要形如陌路。
甦容本也沒想與周顧形如陌路,她是希望周顧好的,當然,在周顧好的基礎上,她自己也好,兩好才是好。
於是,她來到近前,笑著喊了一句,「周哥哥!」
周顧一直看著她,看她腳步輕鬆,麵上掛著怡然自得,遠遠走來,直到看到他,麵上都沒露出別的什麼情緒,不躲不閃不避,且自然而然地喊他周哥哥,對比他被退婚放不開,滿腹不解,不甘心猜疑懷疑,她好像全然不受影響。
周顧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甦容對他笑笑,「方才見到盛安大長公主與國公夫人了,長公主說送去公主府的葡萄是周哥哥你的院子裡長的,很大顆,很紫,也很甜,還要多謝你。」
周顧嗤笑一聲,對她問︰「你知道京中的葡萄都下市了,為何我的院子裡還長著葡萄沒摘嗎?」
甦容自然不知道,搖搖頭。
周顧盯著她道︰「那是因為,回京後,我對人說,不許摘我院子裡的葡萄,待我科考完,要拿了它作為聘禮,送去江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