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顧夜裡果然發起了高熱。
國公夫人匆忙派人去請太醫院的徐太醫。
徐太醫早有心裡準備,他白天給周顧包紮時,便察覺他身子骨近段時間頗有虧損,如今又受了這麼重的傷,難保晚上不發起高熱。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不到了夜晚就燒起來了?
他提了藥箱,匆匆跟著人來了護國公府。
周顧燒的來勢洶洶,徐太醫給開了一副退熱藥,過了大半個時辰,高熱竟然還沒退下來,徐太醫都驚了,又換了藥方,加大了藥劑,但二次喝了之後,又過了大半個時辰,依舊高熱不退。
周顧已燒的說了胡話,聽不清在說什麼。
國公夫人湊到他耳邊,隻聽到了一個「容」字,心下了然,他應是在喊甦容。
她攥緊周顧的手,急著問徐太醫,「這該怎麼辦?這樣下去,顧哥兒會不會有危險?」
徐太醫不停地擦額頭的汗,臉也白了,「高熱不退,這麼下去,自然是有危險的。」
國公夫人的臉也變了。
徐太醫是太醫院最好的太醫,他兩劑藥方子下去,周顧都沒能退熱,還能請誰來?
「我再想想,讓我再想想。」徐太醫拿出隨身帶的藥書,開始翻藥書。
老護國公和盛安大長公主聽聞周顧發熱,都被驚動了,匆匆來了霜林苑。
老護國公見周顧如此凶險,臉色也變了,想開口說什麼,但看徐太醫在不停地翻藥書,他閉了嘴,對管家道︰「去請京城藥堂的大夫來,跟著徐太醫一起。」
這時候,他也顧不得醫者的忌諱了,孫子的命最重要。
管家應了一聲,連忙打發人去了。
盛安大長公主來到周顧床邊,見周顧嘴角抖動,似在囈語,她聽了一會兒,沒聽清,問國公夫人,「顧哥兒在說什麼?」
國公夫人掉下眼淚,「他是在說甦容。」
至於說什麼,她也聽不清,斷斷續續的,隻聽了幾個「容」字「小七」之類的。
盛安大長公主忽然道︰「我聽說甦容那小丫頭擅醫藥之理,她住在清平府裡後,給了清平一個藥方子,就連太醫院的太醫見了,都直說妙。來人,速速快馬加鞭去大佛寺,請甦容來。」
國公夫人頓時驚了,「母親!」
她沒忘記甦容是跟著夜歸雪一起去的大佛寺,小住一直未歸,說明二人顯然相處融洽,這般夜裡去請人,太過不合時宜。
盛安大長公主繃著臉道︰「雖不合時宜,但顧哥兒的命打緊,就算咱們不是為了破壞她與夜二公子,但她懂醫藥之理,顧哥兒危在旦夕,也有理由請她來。」
國公夫人咬牙點頭,「母親說的極是。」
她兒子性命攸關之際,她是不該顧忌那麼多。
所以,當日夜,一匹快馬持著盛安大長公主的腰牌,令人開了城門,出了皇城,直奔大佛寺。
京中幾個藥堂比較出名的坐堂大夫被請來了護國公府,給周顧看完診後,又拿著徐太醫的藥方子前後兩劑藥方子看了又看,也覺得徐太醫的藥方子已是退熱藥的最好藥方了,尤其是第二個藥方,換了幾味藥材,加大了劑量,這樣的藥方子喝下去後,都不管用,那真是沒辦法了。
若是尋常時候,徐太醫這樣的太醫院首席太醫,自然會不滿又請了別的大夫來跟他一起,但如今周顧著實凶險,他也怕自己擔責任,如今見幾個京中坐堂的大夫都如此說他的退熱方子已是最好,他心下不止不在意,還略微鬆了一口氣。
老護國公也急了,「那該怎麼辦?」
「先用冷水,給他敷額頭,再用酒擦身體。」徐太醫擼胳膊挽袖子,「我親自來。」
身為太醫院的首席,他鮮少親自動手做這些,這也是沒法子了。
老護國公揮手對大長公主和國公夫人道︰「你們都出去,我給老徐打下手。」
盛安大長公主和國公夫人隻能走了出去。
周顧這般凶險,滿京城的找大夫,自然也驚動了東宮,燕回聲還未睡下,聽人稟告,立即起身,「備車,孤去護國公府。」
管家立即備車,東宮大門開啟,燕回聲由人護著,出了東宮。
他來到護國公府時,徐太醫正在跟老護國公給周顧用酒擦拭身體降溫,盛安大長公主和國公夫人坐在外間的畫堂裡,一個個臉色焦急,心底發慌。
聽聞太子來了,國公夫人立馬迎了出去,「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
燕回聲走的很急,「孤聽聞周顧高熱不退,過來看看。」
國公夫人點頭,「勞頓太子掛心了。」
燕回聲搖搖頭,抬步進了畫堂,給盛安大長公主見禮,「姑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