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容沒第一時間說話,而是上下打量秦若。
從秦家獲罪落難,到如今,已過了七八個月,她沒見過以前的秦公子什麼樣兒,但也可以想象,前禦史中丞府的公子,又是個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的,想必舉手投足間,都是高門府邸的清貴公子模樣。
如今這人,腰板尚且還能挺得直,但清瘦得厲害,雖不至於瘦的脫形,但那是因為時間還尚短。一旦時間長了,保不準就算周顧來到他麵前,怕是都識不出。
都說歲月是一把殺豬刀,但其實磨難與辛苦才是,尤其是看不見希望的辛苦。
甦容在打量秦若,秦若也在看著甦容,他除了人瘦得厲害外,一雙眼楮倒還算保留了幾分清泉的色澤,沒全部染上灰蒙蒙的暗色,這也是時間還短的原因。
聽到王大人的話,他對甦容拱手見禮,“甦七小姐。”
沒有因為他有一雙拿不出手的凍瘡的手,而羞於見人,藏著手不往外亮出,神色不見拘謹,詫異過後,平平靜靜的,似乎等著甦容道明見他的來意。
甦容點點頭,“秦公子。”
她隨意地伸手一指,“坐。”
她指的座位,距離她不遠,中間沒多少距離,本應該是鳳淩坐的,但鳳淩與寧澤跑到暖棚中間去研究爐子了,故而她身旁的座位便空了出來。
秦若看了一眼,沒坐,“在下站著就好甦七小姐請說。”
他自覺自己這副模樣,雖不至於太臟汙,但也不能距離人太近,畢竟她身上的白狐裘披風乾淨無一塵,哪怕坐在這簡陋的暖棚裡,她渾身上下都是乾淨整潔的。他距離他太近,有礙觀瞻。
甦容想,這是一個即便落魄到這個份上,都有一份傲骨和任何時候都不想讓自己失禮的人。
甦容也不強求親手拿起一旁的暖壺,倒了一碗熱水,遞給他,“那你先喝口水,我們再說。”
秦若頓了頓,蜷了一下手指,慢慢向前挪了一步,伸手將熱水接到了手裡,“多謝七小姐。”
這次少了個甦字。
甦容笑了笑。
王大人在一旁瞧著,見甦容對秦若不像是找茬來的,以禮相待的很,他立即將一旁自己的椅子挪過去,示意他坐,“秦若,坐著喝吧!”
讓州府親自給他搬坐,開天辟地頭一回,怕是沒幾個人享受過這待遇。畢竟在這南淮城,王大人就是天。
秦若又頓了一下,“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