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到了,江雲嬈是被宮裡的太監和宮女給抱進去的。

她眼眶酸酸的,好在屋內的銀炭還算充足,捧著一碗牛乳羹喝著:芝蘭姑姑,你說吧。

芝蘭姑姑:江大人反對皇上新政,在朝野之上愈演愈烈,此前皇上都不曾作聲。但在江大人聯合禦史台上奏以後,才讓皇上發了脾氣。

江雲嬈:新政的核心是什麼我父親反對的理由又是什麼

芝蘭姑姑看了江雲嬈一眼,她不知江雲嬈還會問這朝事這般細致的,所幸她問得比較仔細。

皇上登基後便著力推行新政,罷黜所有圈地的官員,將土地歸還於百姓。

江雲嬈聽了,問道:這是好事啊,為何父親還要聯合禦史台去反對呢

芝蘭姑姑:因為圈地有罪一旦被寫入律法,那便對滿朝文武許多官員都有利益衝突。

皇上才剛登基便這樣做,會很容易引得滿朝文武不滿,以至對帝位有所影響。

江大人認為皇上不念朝臣舊情,新政一出,便是讓許多大人們寒心,為免引得朝野動蕩,所以才如此反對。

江雲嬈喃喃的念著:父親的初衷也沒錯,他應當是覺得圈地一事是錯的,但皇上手段毒辣剛烈,強行推動新政的話怕引起朝野內的過激行為。

芝蘭姑姑聽見江雲嬈的見解瞳孔微縮,訝異的抬首端詳著她:

娘娘對朝政之事想不到還有這般見解,想來娘娘從前搬離禧雲宮避世,又整日逃避不願承寵,是故意在藏拙了。

江雲嬈揉了揉自己的膝蓋,歎道:是啊,不願。

芝蘭姑姑疑惑的看著她:為何啊

江雲嬈:我把控不了自己的心在爭寵時用的全是手段還是夾雜了一絲感情。

若是對皇帝有了真的情感,那便是萬劫不複的開始。

他的後宮裡有那樣多的女子,每三年又會有一次選秀,她這朵嬌豔明媚的花終將被遺忘在宮牆的一角。

與其患得患失,不如擺爛當個鹹魚,把皇帝當個發銀子的工具人,挺好。

芝蘭姑姑歎了口氣:奴婢的前任主子要是有才人這般玲瓏剔透心,此生怕也不會走入那般窮巷。

她後又問道:那才人準備如何應對

江雲嬈臥在美人榻上,垂眸思索了好一陣子:

引皇上生氣的不是我父親反對新政,應是聯合禦史台,拉幫結派形成一股勢力後才將皇上引得發怒的。

皇上登基不久,根基尚上不算穩,他能允許有人反對新政,但絕不允許有人聯合一起反對他,這像極了......逼宮。

帝王的權勢一旦遭到了挑釁,那便是要引得猜忌與重罰的。

芝蘭姑姑先下去歇息吧,我想一個人待著。

芝蘭聽見江雲嬈這話,心便落了下去。

從前她總覺得江雲嬈又懶又不靠譜,但今日見她與趙舒盈的對戰與隱忍,又見她對朝事、對帝王心理的分析,

她便覺得江雲嬈此人並不是自己尋常日子看見的那樣淺薄。

天元宮。

裴琰照舊自己的上朝議政,下朝批複奏折,日子如常,沒有一點水花,做著一位帝王該做的事情。

當三宮六院的燈燭都已經熄滅後,唯有天元宮這一處,依舊明亮至深夜。

裴琰早已習慣孤獨一人,寂靜的端坐在禦案上,手裡拿著號令天下的朱砂筆寫寫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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