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骨灰盒(2 / 2)

皆有儘時 廢物兮 2384 字 12小時前






聽到這個名字,一條總算有了反應,從生氣小狗卷的姿態舒展開來,臉上還是帶著濃濃的不滿,但總算是轉過頭來看著陳言了。

“我知道你挺喜歡她的。”

陳言所言非虛,一條剛養在廠裏的時候還是一條嘴巴都不太能閉上天天拖著個小舌頭走路都打擺子的小奶狗,因為是肉案子上買的,對人類都很懼怕,其他人稍微走近一點都會嚇得尿一大攤,但是對葛玥童一條是喜歡的,葛玥童來廠裏送飯,小一條就呼噠呼噠跟在後麵跑,一直跑到狗繩的儘頭被拽的淩空翻個跟頭,爬起來還要繼續追。

等一條長大了,其他的小狗被愛就會瘋狂長出血肉,一條是瘋狂長出脾氣,看家護主一把好手,大嗓門就算了還特別會罵小狗臟話,潑辣程度整個玉成村有名,長這麽大隻對陳言齊叔和葛玥童搖過尾巴,發起火來罵陳言罵齊叔一個小時不重樣的,但是無論任何時候見到葛玥童,馬上變成嚶嚶怪。

後來一條誤食玉米芯做了一次手術,陳言心疼她把她帶回家養了,陳言給一條煮的雞蛋老了點一條的狗嘴都能翹上天,葛玥童長這麽大沒養過狗沒經驗經常把一條折騰的齜牙咧嘴,一條都還是搖著尾巴往葛玥童懷裏鑽。

“我也知道你很想她。”

葛玥童給一條從來都是喂的顆粒狗糧,不過確實也是品牌貨,價格和質量都不低,每次葛玥童在屋裏打開狗糧袋子,一條就已經歡快的叫著搖尾巴了,乾巴巴硬邦邦的狗糧仿佛隻要是葛玥童得手盛出來的就能瞬間變成世間美味一樣,這和曹阿姨儘心儘力做的鮮食狗糧也隻是換來一條偶爾給摸摸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曹阿姨這個待遇已經算很不錯了,畢竟虞移給一條投喂了半箱子零食,一條還是會衝著虞移呲牙。

“可是她已經走了。”

陳言從收留葛玥童的第一天起,就已經預見到了他和她之間必定會有的永遠的分離,就像某種自然規律,時間到了就會應驗,不可抗拒、無法避免。

那年十一陳言陪著廖華錦出國度假,熱帶海島的度假別墅總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安靜又怡人,就是路程太遠,回到前城下了飛機陳言自己打車,一身疲憊回到家,刷開家門就注意到了門口鞋櫃上的鑰匙包,這個polo衫造型的鑰匙包還是陳言的樺林製衣剛剛建成的時候實在是沒活兒乾他自己設計然後組織工人生產的,順便也看看齊叔招的這批工人水平怎麽樣,一批鑰匙包做出來,縫紉車間裁了人,陳言也留了一個拿來裝自己剛剛租下來的這棟房子的大門鑰匙。

陳言看到這個鑰匙包放在鞋櫃上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有點開心和欣慰的,畢竟待在玉成村給自己做住家阿姨並非什麽長久之計,他給葛玥童開的工資和獎金不算少,他之前也一直有點擔心這個小姑娘會因為這樣安逸穩定的生活放棄未來的無限可能,但是葛玥童真的讓他驚喜,大學、研究生,一步一步越走越好,終於等到她感覺自己可以張開翅膀自由飛翔的時候了,她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留戀,放下這把鑰匙,就好像一隻掙脫桎梏的小鳥,瀟灑迅速地飛走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就像陳言小時候無數次的想象自己會如何離開那樣。

前兩次遇到她,看到她有了男朋友,小夥子看著挺不錯的,還有了朋友,好像都很關心愛護喜歡她,嶄新而又宏大的生活就猶如一卷豐富多彩的畫在她的腳下慢慢鋪開,充滿無限可能,充滿精彩未來,而她顯然已經融入其中,充實又愉快。

也就是去年在迎大中心大草坪碰見葛玥童的那一次,陳言好像才第二次認真看葛玥童的臉,第一次是在華林服裝廠門口的大坡上,當時的葛玥童又瘦又小,穿著套洗得發白的校服,全身瑟縮得像是一隻淋了雨的小雞,如果不是衣服上寫著葛玥童初中學校的名字,陳言還以為眼前這個單薄的女孩也就是個小學高年級的學生,她自稱董青山的女兒,眉眼臉型確實有幾分董青山的樣子,很有肉感的嘴唇和一對很可愛的門牙,一團孩子氣。

住進陳言家以後倒是讓陳言意外的很勤快,也很安靜,學東西也快,很迅速的就成長為一個優秀的住家阿姨,把陳言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的。

陳言總是很忙,兩個人能夠碰麵說話的時間也不多,而且因為葛玥童被那個姓張的老畜生猥褻過,聽齊叔說那晚上這孩子在齊叔家吐得膽汁都出來了,也很可憐,陳言感覺得出來葛玥童因為這件事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看得出來她很害怕別人靠近,對肢體接觸感到恐懼和惡心。所以他總是和葛玥童儘量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說話的時候也儘量不去看她的臉。

所以那次在迎大看到葛玥童的時候,陳言真的非常吃驚。

她什麽時候長這麽大了?

這是當時陳言的第一反應,記憶裏的葛玥童好像還是一團孩子氣的臉,瘦瘦小小的,背著書包騎著個自行車每天進進出出,空閒的時候會在院子裏跟一條追著玩兒,半夜會偷偷跑到廚房裏吃巧克力,包個餃子都不會捏居然還要往餃子皮上抹點水……

她是什麽時候就長這麽大了的呢?

“你也不希望她留在這種地方一輩子吧,這地方困住我一個就夠了。”

陳言說完還是看著頭頂的天空,一條好像也聽懂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走到陳言背後把腦袋拱在陳言放手的位置,嗚嗚的悲鳴。

“別難過啦,”陳言伸手摸著一條毛紮紮的腦袋,輕聲安慰著一條,“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裏,自然也就應該永遠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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