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空心(2 / 2)

皆有儘時 廢物兮 2351 字 12小時前






“哈哈,”葛玥童一下就放鬆了下來,甚至沒忍住笑,“這樣嗎姐,那我可以告訴你,沒有,真沒有,最近學習比較忙,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隻有勤能補拙,讓你擔心了姐,很抱歉。”

“沒事沒事,”董昭月的臉色明顯鬆緩了不少,“學習忙你就好好忙你的,我就是瞎操心了,想著別是遇上什麽是你怕我們擔心都不和家裏說,我和你說,一個人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兒都要及時告訴家裏人啊。”

葛玥童又和姐姐姐夫聊了一會兒,二姐夫表示等葛玥童再回來一定要讓葛玥童也嚐嚐這家店的這個麵包,非常好吃,每天排長隊,葛玥童欣然答應了。

午休起來下午沒課,葛玥童坐在床上發呆,醒了好一會兒才拿起手機一看,有未接電話來自邢宜茹,趕緊回撥回去。

“你這都從前城回來多少天了,”邢宜茹接起電話,那邊似乎有些嘈雜,但她的聲音很是興奮,“什麽時候想起我啊,要不我親自去學校接你怎麽樣,我和你說,我們五一看樣的那套訶子裙已經沒現貨了,我今天才下了第二批的訂單,好賣,真的好賣。”

“那就好,小茹姐,我晚點過來你店裏找你怎麽樣?你現在還是燒心沒胃口嗎,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東西我給你做。”葛玥童下床先去給自己接了一杯熱水,剛邢宜茹一提起那套訶子裙,葛玥童眼前就浮現出她回前城的時候陳言的樣子,受傷二十來天陳言頭皮上已經有了一層短短的發茬,能夠自己拿著勺子稍微喝點東西了,醫生的診斷說是可能喪失了一些肌肉記憶導致很多事情要重頭學起,至於大腦功能的喪失程度以及是否失憶,從檢查結果上來看大腦結構應該是沒受損的,可能還是因為心理刺激太大才導致的大腦自我保護性關閉了一些功能,隻能慢慢恢複,具體這個慢慢是多久,醫生也不知道,弄得葛玥童也很是惴惴不安,甚至都想再延長一點假期,最後還是虞移說他留下來陪護比較合適,葛玥童也不能一直老請假,好說歹說,才讓葛玥童回到學校裏上學了,可葛玥童還是有點不放心,一早一晚都在和虞移問陳言的情況。

“沒什麽特別想吃的,我想想啊,”邢宜茹現在孕九周了,正是難受的時候,一天什麽都不吃還覺得心口一團硫酸火焰在灼燒,難受的不行了,搞得魏炆君也很牽掛,一到周末就飛回來陪著,“前天去秦老師家,師娘給做的涼蝦,酸酸辣辣的那個湯汁還挺好吃的,那個涼蝦我吃了點就覺得反酸,我當時還在想這要是換成麵條多好吃,要不你來咱們做個酸酸辣辣的涼拌麵吧?”

“這個好說呀,我等下換好衣服就去買菜,咱們晚點見哦。”

葛玥童打著哈欠把手機擱在桌麵上準備換身衣服,注意到手機上頭又來了一個未讀消息,是虞移發來的一張陳言坐在他病床上的照片,虞移手裏拿著一大朵很漂亮的盛開的粉白色荷花伸到陳言麵無表情的臉跟前,虞移隨後發來的信息說這邊的人工湖今天開小船進去打撈垃圾,保潔阿姨摘了一些荷花,送給虞移一朵,香的不得了,但是學長好像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

葛玥童把照片放大了認真看,老實說陳言的側臉還是挺能殺人的,線條特別流暢,有種很鋒利的好看,可能是因為側臉弱化了陳言那雙眼睛的雙眼皮帶來的熱切無辜又喜悅的眼神吧,側麵看的陳言有種很乾淨的傲氣。

葛玥童看到陳言的手機就放在他床頭櫃的上麵,屏幕還是亮的,虞移每天都會把陳言的手機塞給他,手把手的教他怎麽用,用虞移的話說這年頭人人臉上至少長著一個手機,學長能把別的都忘了封閉了,還能忘得了朝夕相處的手機麽,所以每天在陳言做康複的間隙都要抓著陳言擺弄手機,葛玥童雖然理智上覺得這可能沒什麽用,心裏又暗暗的祈禱最好有用,也就沒說什麽任由虞移去做。

陳言的手機放的離那隻好運麒麟很近,火紅的麒麟前足邊立著一張卡片,是葛玥童那個皆有儘時的書簽卡片,虞移覺得意思很好,問葛玥童要走了,現在跟個等著開光的符咒一樣放在陳言的床頭,以祈禱真有什麽神仙靈獸保佑,讓陳言苦儘甘來。

葛玥童的外套救陳言的時候被她自己撕了,那身衣服也因為血跡太多洗不出來,隻能扔了,向激川和虞移兩個人都送了葛玥童新的衣服,虞移送的是他去快時尚品牌買的,和米新荷一起挑的工裝風格背帶裙兩件套,口袋很多,還挺適合葛玥童的,葛玥童也蠻喜歡,今天第一次穿上身,料子親膚很舒服。

向激川買的那件是葛玥童回學校之前送來的,葛玥童當時著急趕動車就收下了,回到宿舍打開看了一眼就覺得起碼自己一年的生活費正躺在裏麵,然後用手機搜了搜包裝袋上的那行英文字母,得出的結論是之前有點樂觀了,至少兩年。所以這身衣服葛玥童甚至都沒敢拆封,直接鎖在衣櫃裏了,想還回去又怕向激川不高興,她自己也有點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隻能先放著。

“你說學長真的是被嚇傻了嗎?說真的比起他被嚇成這樣的,我寧願相信他就是被打成這樣的,學長別的不說,還是很高傲的,這種人怎麽可能允許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啊,”虞移又發了信息來,還是一展他的話癆本色,一發就是一長篇,“這麽漂亮的荷花他無動於衷,這麽好玩的手機他視若無物,我甚至都說我要看他手機裏的瀏覽器記錄和聊天記錄了,這可是死人都會詐屍的事情,他都居然沒有一絲絲反應。”

葛玥童回了個歎氣的表情包,上周末米新荷來找虞移的時候,葛玥童在陳言房間裏陪了周五六日三個晚上,為著陳言半夜醒了看外麵方便,病房的窗簾睡覺的時候是不會拉上的,葛玥童有時候躺在陪護床上也會看著外麵的月亮和星空,還有偶爾劃過的飛機,好幾次葛玥童看著看著就蜷縮進被窩裏泣不成聲。

她其實也很難接受,畢竟陳言那麽聰明細膩的一個人,會變成現在這一個樣子,每當這種時候葛玥童心裏都隻有滿滿的心酸,她覺得憤怒,彷徨,悲傷,甚至好幾次哭著哭著就睡著了,迷迷糊糊做的夢仿佛回到了玉成村陳言家,看到陳言盤著腿坐在床上玩手機,再一醒過來,又狠狠墜落回到現實,一起身能看到陳言僵直的躺在病床上,像是一枚破碎的蟬蛻,空的,而他的內核,他的靈魂和腦子,好像都丟在了玉成村後山的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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