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山滿意了：“那你自己去買，我走了，要是有什麼困難就找當兵的，他們不會不管你。
”</p>
男人此時看著眼前的集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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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大山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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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他記憶裡那個臟亂的集市嗎？
以前人們都是擺在地上賣的，地上有實在不能吃的爛菜葉子和蛋殼，還有許多水坑和泥，現在道路上邊都砌了半人高的台子，地麵也平整乾淨了，台子上放著糧食，台子後頭是賣糧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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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著台子上的糧食，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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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餓得久了，生嚼糧食的事都乾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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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哥，買糧啊？
我家的糧食都是新糧。
”守著糧攤的小夥子衝男人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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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忍住，走過去問：“最便宜的是哪種？
”</p>
小夥子笑道：“黃豆，這個最便宜，不過這可是好東西，炒炒加點鹽就好吃，磨碎了能喝豆漿，還能吃豆渣餅。
”</p>
男人從懷裡掏出錢：“我就要這個。
”</p>
小夥子：“您沒帶布袋？
”</p>
男人一愣，這該怎麼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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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又說：“我這兒有布袋，這樣，我先用我的布袋給您裝一半的糧食，您回去把您的布袋拿來，把我的還我，我再給您裝剩下的。
”</p>
男人小聲說：“你要是不給我了……”</p>
小夥子笑道：“您那些黃豆跟我這布袋差不多的錢，不至於，更何況這兒還有監管官呢，咱們去監管官那做個見證，我要是不給您，他們就抓我去坐牢。
”</p>
男人還是不信：“你要是跟他們一起合起夥來騙我，我怎麼辦？
”</p>
小夥子無奈了：“那您說怎麼辦？
”</p>
男人想了想：“我回去拿袋子，我不占你便宜，你也不能占我的。
”</p>
說完，男人拿回自己的錢，明明沒什麼力氣的身體卻跑出了衝刺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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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糧食！
能買糧食！
當兵的沒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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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臉上帶著笑，一路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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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一看他回來，雙手空空，眼神都黯淡了不少，妻子哽咽著說：“你坐會兒，我去給你煮糊糊。
”</p>
男人一揮手：“去，把咱家的錢和布袋都拿出來，我去買糧食！
”</p>
“啥？
有糧食？
現在還能買糧？
”一家人都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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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食就代表著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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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拍著凶脯保證：“我剛剛出去，碰見了個當兵的，他帶我去了集市，集市現在跟以前根本不一樣，又乾淨又大，啥都分得特彆清楚，我去買點黃豆，再買些沒脫殼的米，咱們今天吃一頓飽的。
”</p>
“當兵的帶你去的？
”妻子還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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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說：“我去拿錢，你去拿布袋！
等糧食買回來了再問！
”</p>
男人拿著錢和布袋出了門，直奔集市，路上也有當兵的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他現在已經能張嘴說話了，拒絕了好幾個人之後，才到集市買了糧食，肩上扛著，手裡提著，兩大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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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點也不覺得重，他覺得自己如果再長一隻手，還能再提一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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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還在呢。
”周大山走過來，“我以為你買完回去了。
”</p>
男人小心翼翼地說：“忘了拿袋子。
”</p>
周大山從他手裡半拿半搶的拿過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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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瞪大眼睛，害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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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就知道這些當兵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要搶他的糧食！
要搶他活命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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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山：“你可彆這麼看我，我是怕你還沒到家就被壓垮了，走，我送你回去，記得要去給我送錦旗啊！
”</p>
說完就自己走在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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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敢停留，隻能跟著走，他倒是想把自己的糧食搶回來，可路上就有巡邏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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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男人家門口，周大山把糧袋放下，再次叮囑：“一定要給我送錦旗，千萬彆忘了。
”</p>
然後又把自己是哪個班的說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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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個勁點頭，等周大山走了，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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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開了家裡的門，把糧食搬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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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滿滿兩大袋糧食，男人的眼裡才終於有了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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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快去煮糊糊，多煮點，咱們都吃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