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金馬長鳴一聲,掉頭了。
它不是自願掉頭,而是被一鞭子抽得掉了頭。
揮鞭的是沈牧野。
挨了一鞭的金馬再次奔跑起來,撣起的沙子埋了謝時暖滿頭滿臉,她呸著爬起來,抬眼便見沈牧野已然追上了陳曉玉的馬。
他沒控馬,是直接從馬背上把陳曉玉抱到了自己的馬上,因著一手抓韁繩,他是單臂將人抱過來,小臂上青筋鼓起。
反應過來的工作人員們紛紛湧了過來,有的扶謝時暖有的去追馬,董策劃和馬場經理則追在沈牧野身後一個勁地道歉。
沙灘旁是遮陽的涼棚,沈牧野縱著馬過來,先將陳曉玉送下去才翻身下馬。
陳曉玉嚇得直哆嗦,下了馬仍揪著沈牧野的袖子不放,沈牧野麵色鐵青,旁邊拖著人,一言不發走到謝時暖麵前。
謝時暖狼狽極了。
從手臂到手掌全是沙子劃出的血痕,細細長長十數道交錯成一片血肉模糊,她頭發淩亂,一個勁往下掉沙子,襯衫一角從裙腰脫出,領口歪著,露出半截鎖骨,膝蓋上也是血痕,但沒手臂上嚴重。
謝時暖先看到沈牧野的皮鞋,茫然抬首,沒有血色的嘴唇顫了顫,沒說出話來。
怎麼回事
四個字從沈牧野的牙縫裡擠出來,馬場經理嚇得腿軟。
已經讓馴馬師去查了,這馬訓練得很好的,平時性子也很溫順,不應該啊!
南雅海灣旁邊最近的酒店就是道森集團旗下的濱海酒店,一行人浩浩蕩蕩殺了過去,酒店有醫務室,謝時暖和陳曉玉一人一個床。
陳曉玉沒受傷,但醫生護士全圍在身邊,她嚇壞了,從沙灘到醫務室全程沒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又哭又叫,除了沈牧野的話誰的話都不聽。
謝時暖隻得到一個年輕的小護士,小護士倒是蠻細心,用棉簽一點點給她消毒,見她疼得抽氣也不喊疼很佩服。
前天李教授的千金下台階時扭了一下,腳都沒腫,我們碰一下立馬就慘叫,好麻煩的。小護士輕輕貼上膠布,謝小姐,你還是很堅強的,好了。
謝時暖抽出紙巾擦去額頭上的汗,道:李教授的千金一個人來玩
護士一邊收拾一邊解釋:不是,她來相親的,拽著相親對象差點哭暈了。
是了,能哭愛哭除了天生,大概也是因為有對象可以哭。
像她這種天煞孤星,哭給誰看
謝時暖回頭看沈牧野。
陳曉玉伏在他懷裡抽泣,他的手掌拍著她的胳膊,一下一下哄著,是在眾人的注視下不避諱的溫柔關懷。
謝時暖鼻頭發酸,深刻感受到了差距。
他安慰她必須要在無人的房間,偷偷摸摸進行,夾雜著欲望和捉弄,是陰暗裡爬行的安慰。
陳曉玉不同,是光明正大,蒙受天光和祝福的。
謝時暖垂下眼,忽地一道視線射了過來,她下意識抬眸,看到的卻是沈牧野揉著陳曉玉的頭,溫聲道:已經沒事了。
錯覺而已。
陳曉玉抽著鼻子,總算嘟囔出一句完整的話。
為什麼……時暖姐看完手機那匹馬就瘋了呢
董策劃沒聽清又問了一遍,陳曉玉點頭:時暖姐確實看了一下手機,應該是要給我調整歌曲吧。
這……董策劃為難道,沈總,剛剛馴馬師說原因找到了。
沈牧野麵色一沉:說。
馬的前胸有被銳器紮過的痕跡,那匹馬不是瘋了,是疼得跳腳。
話一出口,四下安靜,剛好馬場經理接完電話走了進來,他一邊說一邊擦汗。
沈總,原因初步確定,是被什麼東西紮到了,奇了怪了,什麼東西能紮到那個地方啊。
這話摔在地上沒人接,馬場經理這才覺出氣氛有點詭異。
沈牧野鬆開陳曉玉,嘴角勾出些許弧度,似笑非笑。
董策劃有猜測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