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則轉過頭,避開了瑟蘭薇的目光。
伊倫諾把目光劃過另外兩位王位繼承人,薩麥爾和約瑟。
“都沒有瑟蘭薇危險啊...”
伊倫諾幾乎是瞬間就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時間稍微向後推移。
一張印著雪原的旗幟出現在寒風廳的入口。
讓人群掀起了一陣騷動,沒有人想到處在北境的科德艾嘉會出現在國是會議上,而且甚至早到了。
莫爾茜脫下了自己的皮毛大衣,丟給背後的隨從——寒霜之耀的統領,她冰藍的雙眸如利劍掃過廳中的每一個人。
每一個。
當她的雙眸看到一個威風凜凜的中年人時,她似乎有了些許怒氣。
“老東西比我先到嗎,怎麽不早點去死。”
莫爾茜的口中喃喃道,同時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當北境的伯爵看到自己名義上的上司——科德艾嘉的守護公爵莫爾茜的時候,他頗有禮儀的朝著北境公爵微笑。
“夜安,莫爾茜公爵。”
莫爾茜根本就沒有接受他的問好,這兩年來守望城的在北境的陽奉陰違和拖泥帶水早就讓莫爾茜不耐煩了。
“您最好辦事穩妥一點,弗雷得克森伯爵,我可不會像老頭子那樣膽小謹慎,要記住,守望城屬於永凍土。”
冷聲回應弗雷得克森伯爵,莫爾茜沒有再去管他,她所做的隻是警告,而警告,這點也就夠了。
伊倫諾的目光自然也免不了注意到莫爾茜。
“怎麽...感覺這位公爵有點熟悉呢?”
伊倫諾摸著下巴,疑惑的盯著莫爾茜的臉。
莫爾茜察覺到了目光,看向伊倫諾。
“煙火城塞西蒙德伯爵到!”
伊倫諾看去,那是個年輕的男子,麵容並不出眾,伊倫諾也暫時看不出這位伯爵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接著就是輝跡領伯爵——拉曼勞恩和暮色平原伯爵——亨克的到來。
伊倫諾站在瑟蘭薇的身後,她記住了進來的每一個伯爵爵位以上的人的臉,包括跟在他們身後的親屬。
這可能會幫助她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她把目光投向了最前方的那片石台——那是希斯頓的帝王的位置。
伊倫諾不太適應這種氛圍,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壓抑又沉重。
“這可能就是所謂貴族的氣場吧。”
伊倫諾這樣想到,麵無表情,留心觀察。
在場有六位伯爵還有一位公爵率先到來,伊倫諾看了看時間,離會議開場還有四十分鍾。
“近日如何?亨克伯爵,聽說您的領地連基本稅收都成了問題,需要火炬的援助嗎?”
拉曼勞恩笑眯眯的看向亨克,顯得頗有善心。
暮色平原的伯爵冷哼一聲,意有所指地說道:“不勞費心,還是先管管您的家室吧。”
拉曼勞恩疑惑地轉過頭,臉瞬間黑了下來。
“亞曼!回來!”
不遠處一個青年正和另一個少女勾肩搭背,哈哈大笑。
青年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麵色一僵,低聲和少女說了幾句話,在少女不情願的目光下快步回到了輝跡領伯爵的身後。
“我想...克茲莫爾家的小姐也需要稍微矜持一點。”
青年撓撓頭,不解的問道。
“父親,迪卡麗雅看起來也很高興不是嗎?”
聽到這話,老拉曼勞恩臉又沉了一分,他拿起自己的佩劍,狠狠地在亞曼的頭上敲了一記。
“以後注意一點!要記住,你是拉曼勞恩的長子,是要繼承伯爵之位的人,你的舉動在一定程度上反應了整個家族的態度,所以,就算為了你自己著想,也要穩重。”
“還有,你應該把那什麽該死的巡邏衛隊的官給辭掉!整天就在外麵閒逛,一點出息都沒有!”
老拉曼勞恩捶胸頓足。
“我可沒有閒逛,就昨天,我還在黑幫手底下救了一個女孩兒。”
亞曼對著自己的父親炫耀著,他摸了摸後背還有腹部的兩道傷痕,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他不禁感慨,混黑幫的人下手就是狠。
“而且那個女孩兒很美你知道嗎,父親,說不定我無意中救了一個公爵的小女兒!”
亞曼說著說著就停不下來了。
“哎呦!”
捂著頭,老拉曼勞恩又教訓了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亞曼。
“從現在開始,到會議結束,你都給我安靜點兒。”
“好吧...”
亞曼無奈的坐了下來,轉過頭對克茲莫爾的小姐比了個失敗的手勢。
迪卡麗雅看著亞曼那一副樣子,也給他比了個手勢。
“你真笨...”
亞曼看見迪卡麗雅偷笑了起來。
“唉...說個話都不行...帕恩估計也是來不了了,還有好長時間要等著...”
亞曼愁眉苦臉的坐在石椅上。
伊倫諾離伯爵位不遠,當然也看到了這個可憐的公子,為他默哀了一秒,同時也不禁發出感慨。
“貴族裏還有這麽有趣的人嗎?”
“黑耀領特裏斯坦公爵到!”
伊倫諾望向門口。
隻見一個麵容冷厲的男人站在那裏,他戴著鐵手套,緩步朝著屬於公爵的石座上走去。
明明一言不發,卻給人以恐怖的壓力。
伊倫諾對黑耀公爵散發的氣場感到心驚。
莫爾茜眯了眯眼,對黑耀公爵並不怎麽感冒,她曾經在這個男人那裏碰過壁。
科隆沒有與莫爾茜搭話,也沒有和各位伯爵說過哪怕一句話。
“這麽勇的嗎?”
伊倫諾看著黑耀公爵就這樣沉默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果然,大佬的想法不是我能猜透的。”
伊倫諾對這番操作深感敬佩。
“龍骸濕地泰勒曼爾公爵到!”
紋著巨龍骸骨的旗幟揚起,泰勒曼爾公爵陰森的一笑,並不飽滿的麵容在陰影的映照下更是顯得可怖,當他看見莫爾茜和科隆的時候更是張開嘴毫無顧忌的大笑起來。
沒人知道他在笑什麽。
至少伊倫諾不知道,她默默的看著這個年齡接近六十的公爵,心中略有厭煩。
她不喜歡泰勒曼爾。
年老的公爵一步步小心的走到屬於自己座位上,但還沒有等到他坐下。
寒風廳中央的石門打開了。
頭戴黑金冠冕的王者緩步走出了陰影,舉起手中象征著權力的權杖,權杖頂端的寶石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迷人的光彩,他的神色威嚴,帶著一抹孤傲。
“三位公爵,六位伯爵。”
黑金王者抬頭看了看時間。
“還有十分鍾。”
“臣民們,向你們的王行禮!”
一道聲音傳出很遠,黑金王的身側站著一位...嗯,伊倫諾認為他看起來應該有四十歲了。
廳外的人們如潮水般單膝下跪,讓伊倫諾眼角一跳,這場麵有點兒大。
黑金之王無疑成為了無論是廳外還是廳內的焦點,所有人矚目的對象。
莫爾茜第一個起身,向著黑金之王走去。
文西德·泰勒曼爾抱怨一聲,也向著那裏走去。
科隆則慢慢起身,跟在了諸多伯爵之後。
莫爾茜走到黑金王者的麵前,一甩披風,單膝下跪。
“莫爾茜·科德艾嘉,科德艾嘉從來都隻當第一,不是嗎?”
她吻了吻王者右手上的戒指。
“正如科德艾嘉對於王室的忠心一如既往,不曾改變。”
莫爾茜沉聲回道。
“很好。”
王者示意她站起來。
埃裏·希斯頓走向伯爵們,至於為什麽不是因為文西德,可能是因為他腿腳不便,走的沒有壯年的伯爵們這麽快吧。
拉曼勞恩朝著埃裏單膝跪地。
“所倫斯·拉曼勞恩,火炬的光芒是否依舊?”
老拉曼勞恩親吻了戒麵,他堅定地說道:“不論何時,火炬依然照亮前方的道路,直至燃儘...最後一刻。”
埃裏頗有深意地點了點頭。
他走向下一位伯爵。
“馬爾倫德·亨克,暮色平原最近在延緩《稅收法案》是怎麽回事?”
埃裏皺著眉問道。
亨克伯爵單膝下跪,吻了一下戒指。
“您知道,平民需要鞭策帶來動力,沒有了鞭策,動力自然會大不如前。”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埃裏冷淡的看著這位。
“是的,陛下。”
埃裏把手伸給了下一位。
“約克·克茲莫爾,紅穀能否如從前,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約克伯爵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他吻了戒麵,然後說道:“紅穀從來都是帝國的後盾。”
“哼!”
埃裏冷哼一聲,離開了這裏。
“哈多裏·弗雷德克森,守望城的城牆是否能抵禦來自北方的寒風與深入地底的黑暗?”
哈多裏麵容嚴肅,吻了戒指之後說道:“守望城是北境的城牆,隻會崩塌,不會破損。”
埃裏什麽也沒說,走向煙火城伯爵。
“沃倫·塞西蒙德...”
埃裏沒有接下去說。
沃倫伯爵親吻了戒指,他也露出了半分無奈,輕歎道:“您知道的,煙火城總是這樣,一直這樣,陛下。”
埃裏沉默了片刻,把戒指伸到最後一位伯爵麵前。
“基諾·雅瑞姆頓,旗幟的方向正確了嗎?”
灰穀城伯爵微微皺眉,親吻了戒指。
他胸前戴著一塊印有巨石的紋章。
“旗幟會應風向改變朝向,但最終還是要看把旗幟握在手中的人拿不拿出旗幟。”
埃裏凝望了這位伯爵一會兒,最終走向了剩下的兩位公爵。
文西德看著埃裏走來,他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單膝下跪,吻了一下戒指。
“泰勒曼爾永遠是帝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乾啞的聲音傳出,好像在敘說這位龍骸濕地的公爵有多偉大似的。
埃裏熟知這位公爵的性格與說話方式,他冷笑一聲,也沒有朝著科隆走去。
“黑耀公爵,我想你一直奮戰在前線,身子恐怕僵硬的很吧。”
科隆點了點頭,吐出了兩個字:“正是。”
“不論是提拉倫,安拉爾,頓裏德爾亦或者羅爾希德,我的身子好像都是這麽僵硬。”
黑耀公爵的聲音很冷,麵容更甚。
不過埃裏沒有關心這一點,他早已習慣了這位鋼鐵一樣的男人。
“還有五分鍾,再等一下。”
在一連串的試探忠心之後,埃裏也在心裏思考著一些問題。
“陛下,該來的人已經來了,不會來的人永遠也來不了,您說是嗎?”
文西德語有所指的說道,其語氣之陰陽怪氣,就連伊倫諾聽了都想揍他一頓。
“文西德,少說兩句沒人會說你媽生你的時候忘記生你的嘴了。”
漆黑的長發被寒風掀起,帶著濃濃諷刺意味的女聲回蕩在寒風廳內。
年齡不過十八九歲的少女身著戰甲,背後的披風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海域。
她的臉蛋吹彈可破,手指雪白纖細,一對黑瞳中閃爍著寶石般的智慧光芒。
女公爵快步走到埃裏身前,低頭單膝下跪吻了一下戒指。
“薩利維亞將永世守衛帝國東疆!”
埃裏深深的看了一眼雷厲風行的女公爵,他問道:“歐若拉·薩利維亞,最近幽深海狀況如何?”
“一切如常,陛下。”
埃裏讓歐若拉坐回屬於自己的位置。
待歐若拉起身後,龍骸濕地的公爵朝著她笑道:“就連無知的小女孩都能當上公爵了,可悲啊,薩利維亞!”
歐若拉的目光如刀鋒一般,她與文西德對視了一眼,對方的眼神中有著嘲諷、蔑視還有悲哀。
她不屑的啐了口唾沫。
“看來公爵大人連腦子也忘在沼澤裏了。”
文西德聽到之後不但沒有惱怒,還大笑了起來,他沙啞尖銳的聲音讓歐若拉感覺自己的耳膜在承受著萬分痛苦。
走過文西德身邊的時候,女公爵輕輕的說了一句。
“我想立刻拔劍砍了你這老東西。”
文西德嘴角上揚,在國王冷漠的注視下,王國繼承人們習以為常的目光下,周圍各色貴族驚駭的眼神下。
“那你來試試啊?!”
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劍,丟到了歐若拉的腳前。
歐若拉看著地上這一把華麗而又不失實用性的騎士劍。
她嗤笑一聲。
轉身不再理會龍骸濕地的公爵。
文西德彎腰撿起相對於他來說略微沉重的佩劍,將它塞回到古樸華麗的劍鞘當中,他對著黑金之王聳了聳肩,語氣略有歉意。
“如您所見,這隻是我和歐若拉女公爵的一個小玩笑而已。”
“一個...小玩笑。”
令人厭煩的公爵向王者致歉。
“一個無關緊要的打招呼的方式罷了。”
埃裏收回目光,他繼續說道:“五位公爵,六位伯爵,人數夠了,時間也到了。”
“那麽...國是會議。”
“正式開始。”
四位公爵,六位伯爵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埃裏也坐在了自己的石座上,他開口說道:“這次國是會議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拉菲爾王國在前些天被提拉倫王國滅國了,而我們...應該如何?”
霎時間,廳內一些消息不靈通的低階貴族和絕大多數的商販都變了臉色,尤其是商販們,臉色都變得蒼白了。
能坐在這裏的商販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他們把武器和糧食運往提拉倫,把一些具有文化價值的商品和精細用品賣到拉菲爾那裏,而現在,拉菲爾說沒就沒了。
這讓他們可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