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聲音都很輕，但秦婉玉還是醒了。</P>

她睜開眼睛，其實先看見的是陸山河。</P>

因為陸山河站在病床尾端，比較顯眼。</P>

而陸言章坐在病床旁邊，秦婉玉的目光從陸山河身上略過，落在陸言章身上，這才定住了。</P>

陸山河清晰地看見，他這位不苟言笑一向清冷的母親，在看見陸言章的時候，目光裡有了少女般的神采。</P>

雖然她什麼都沒說，甚至笑都沒笑一下，但陸山河還是從她目光裡看出了喜悅。</P>

真好。</P>

陸山河覺得自己站在這裡都多餘。</P>

果然爸媽是真愛，他隻是意外。</P>

但說實話，陸山河心裡其實是很開心的。</P>

爸媽再忽略他都不怕，隻要他們好好的。</P>

因為他已經過了需要關愛的年紀。</P>

他隻希望，他們可以幸福。</P>

至於他自己……</P>

他也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P>

陸言章見秦婉玉看過來，立即又重新握住她的手：“阿玉，你怎麼樣？頭疼不疼？口渴嗎？餓了沒有？有沒有哪裡不舒服……”</P>

秦婉玉眸子裡終於有了一點笑意。</P>

她說：“你問這麼多，要我怎麼回答？”</P>

陸言章五十多歲了，臉上卻有了幾分少年一般的羞赧。</P>

他放下秦婉玉的手：“那我去倒水。你先喝點水，然後洗漱。”</P>

陸言章去倒水，扶著秦婉玉喝了一些，然後又去洗手間拿水盆和毛巾。</P>

陸山河知道，陸言章小時候，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大少爺。</P>

他什麼活都沒有乾過。</P>

但和秦婉玉在一起之後，他學了很多東西。</P>

這些，都是老爺子跟陸山河說的。</P>

那時候聽了就忘了。</P>

現在看見陸言章忙忙碌碌，就想起來了。</P>

陸言章這些年偶爾回家，也是什麼都不管的。</P>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P>

沒想到，照顧人還照顧得那麼像樣。</P>

而秦婉玉絲毫沒有不適的模樣，顯然是習慣了他這樣的照顧。</P>

陸山河站在一旁，再一次覺得自己挺多餘的。</P>

秦婉玉受傷的事情，還沒敢跟老爺子說。</P>

但看這樣，兩個人肯定是和好了。</P>

陸山河開口：“爸，媽，有件事，想和你們商量一下。”</P>

兩人這才看過來。</P>

陸山河說：“醫生說了，媽這種情況，回家也要休養一段時間的。所以，媽，出院之後，回老宅好不好？我也方便照顧你們。”</P>

陸言章一聽，立即期待地去看秦婉玉。</P>

他什麼都沒說，但那目光，就跟可憐巴巴的小奶狗一樣。</P>

陸山河看了他一眼，就覺得沒眼看。</P>

五十多了，還能這麼玩？</P>

他都沒這樣看過林奕澄……咦，他可以用啊！</P>

陸山河在旁邊暗暗觀察，決定多學幾招他老子的絕招。</P>

秦婉玉垂下眸子。</P>

她看上去依舊年輕，氣質清冷高雅，哪怕穿著病號服，也帶著骨子裡透出來的矜貴。</P>

陸言章小心翼翼開口：“阿玉，回去吧。我們的房間……不不，你住，我住另外的房間。爸這麼多年，一直希望你能回去。”</P>

在陸山河的印象裡，他老子不是驕縱跋扈一言九鼎說一不二的人。</P>

但作為陸家唯一的少爺，他至少是眼高於頂有些傲氣的。</P>

但此時，他那麼卑微。</P>

陸山河實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