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我們該撤退了。”程錦雲欲言又止，表情糾結，如果她記得沒錯，這位李小姐是無論如何都不該在榮夏萱麵前露麵的，現在要怎麼辦？</P>

換做其他人，程錦雲早就如實上報，並且當麵斥責不遵守組織紀律的家夥，但麵對李寧玉，她莫名地就有點犯怵，而且下意識想相信這個外表冷傲，眼神卻非常溫暖的同誌。</P>

“嗯，今天的行動情況，你如實記錄並上報，我會向組織做出檢討。”</P>

“其實，我是相信你臨時改變計劃是有緣故的，我也沒想到，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P>

“謝謝你的信任，但你不必懷疑自己，你並未暴露，問題不是出在你身上。”</P>

李寧玉沒有跟她解釋，這件事也解釋不清楚。</P>

她們各自離開之後，李寧玉照例回到76號完成教學任務，兩點一線來往酒店和極司菲爾路，隻有晚上下班之後，她會換上旗袍，繞開監視的特務出去散步。</P>

有時是去租界的酒吧點一杯白開水，有時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有時去賭場打牌，前麵那些開銷，都來自於賭場的好運氣。</P>

她的賭運一直很好，連贏了一晚上後，荷官冒著冷汗，請她上樓去，似乎是賭場老板不高興了。</P>

但李寧玉很清楚，不高興的是“老槍”同誌。</P>

“你們的三天前的行動失敗了。”</P>

老槍依舊坐在賭桌前，他身材並不高大，此刻爆發出的氣勢，卻宛如泰山壓頂。</P>

李寧玉深呼吸，迎上了上司的目光，“行動並未失敗，隻是發生了意外狀況。”</P>

“為了應對意外狀況，我們也有第二套方案，為何沒有啟用？”</P>

“這個意外狀況，完全超出了事前的預料，我不能執行備用方案。”</P>

“你不是剛剛加入組織的新手，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意外狀況，可以讓你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顧民章非常失望，他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在李寧玉身上感受到失望，這簡直不可思議。</P>

“不是我主動暴露。”李寧玉苦笑著搖頭，“她知道我是地下黨，知道我的代號是‘老鬼’，知道您的代號是‘老槍’，也知道鋤奸隊的小程，這種情況下，您覺得我應該怎麼辦。”</P>

“這不可能！”顧民章激動得站了起來，甚至打翻了賭桌上碼放整齊的牌九，他從未在下屬麵前如此失態過。</P>

“我沒有欺騙您，也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她甚至知道我和老潘是假結婚，以及他的真實身份。”</P>

“榮夏萱，她是什麼人，隸屬於什麼組織，重慶方麵的？”</P>

“不管是重慶，還是蘇聯，日本特務機關，任何一方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在滬寧杭的黨組織都會被一網打儘。”</P>

顧民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問道：“我想聽聽你的判斷，寧玉，數學家的思維永遠都保持著理性，你是怎麼想的？”</P>

“她告訴我，她來自一百年後，我……相信她。”</P>

顧民章瞬間抬起頭，怒瞪著年輕的下屬，試圖在她的臉上找到任何可以懷疑的跡象，很遺憾，也很慶幸，她非常堅定，反而讓身經百戰的老槍同誌迷茫了。</P>

“可能是我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路，但是左思右想，這個解釋……”</P>

李寧玉堅定地說：“能解釋所有的不合理。”</P>

顧民章頓時頭大，苦笑道：“假如……她的確是……你有什麼打算？”</P>

“當然是為我所用，隻要她支持抗日救國，我們就應該團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