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明家拜了年之後，榮夏萱一家三口就要告辭了，榮家親戚多，一家一家走完一天時間根本不夠，但明鏡硬是安排了午飯，非要留他們吃完飯再走。</P>
宴席上，明台一直和榮夏萱鬥嘴，明裡暗裡都在打聽她回國之後的事，榮夏萱很清楚，明台是不放心她待在明鏡身邊，生怕她是汪曼春安排的奸細。</P>
某種意義上講，榮夏萱確實是被安插進來的人，而且還是個多麵間諜，但明鏡不在意，明樓、明誠多半也曉得了她的身份，隻有明台被蒙在鼓裡，於是就出現了詭異的局麵。</P>
明台找茬挑刺，逼榮夏萱出招，想找出她的破綻。</P>
明樓、明鏡每次都向著榮夏萱說話，把明台的招數給擋了回去。</P>
“不公平，為什麼大哥、大姐總向著表侄女，明明是她笑話我大學讀了七八年還沒畢業，她自己還不是從法國轉學去了德國，哼，說不定也沒畢業呢。”</P>
明樓白了他一眼：“夏萱是哥廷根大學金融係的高材生，不僅有理學學士學位，還在數學研究所擔任過助教，人家的學識比你強多了。”</P>
榮夏萱靦腆地笑了笑：“表舅過獎了。”</P>
看來明樓專門查過她的底細，不知道對原身有多少了解呢，“老槍”肯定不會跟他完全交底，那麼他對榮夏萱的了解，就僅限於調查出的資料。</P>
榮爸早就給榮夏萱使了眼色，讓她彆得理不饒人，人家明台怎麼說也是長輩，胡鬨過頭可不好，但榮夏萱就當沒看見，哼哼，誰讓明台先找茬的，要是不懟回去，她心裡不舒服。</P>
但是她對明台這種莫名其妙的不爽，確實存在個人偏見，至於是什麼偏見，她也很疑惑。</P>
送走了榮家人，明樓把阿誠叫到了書房。</P>
明樓：“明台回房間了？”</P>
阿誠：“嗯，他鎖了門，可能在房間裡鼓搗什麼吧。”</P>
明樓：“他今天一直在試探榮夏萱，看來是起了疑心。”</P>
阿誠苦笑：“彆說他了，我對榮小姐也是一頭霧水，她的身份太神秘了。”</P>
明樓：“上次老槍不惜違反紀律約見我，安排了調查恩尼格碼的任務，我這裡剛有點眉目，他又突然叫停了這件事，說是任務已完成，我就推測可能是他在榮夏萱身上找到了突破口，後來大姐又帶著她去蘇州調取炸藥，我想她應該是我們的人。”</P>
這個“我們”是地下黨，而非軍統。</P>
阿誠很困惑：“但是，她和汪曼春走的很近，我看汪曼春也挺信任她的。”</P>
明樓：“就像大姐說的，我跟汪曼春走得更近呢，她接近汪曼春應該是為了獲取情報，我擔心的是她的另一層身份。”</P>
阿誠：“她不可能是軍統的人，還能有什麼身份？”</P>
明樓：“日本間諜。”</P>
“什麼？”阿誠差點激動地站起來，“她是日本間諜，你和大姐就危險了。”</P>
明樓瞪了他一眼：“坐下，一驚一乍的，我說她是日本間諜，不代表她會危害我們，這是我從老槍提供的情報裡推測出來的，如果她不是日本間諜，根本沒機會接觸到恩尼格碼。”</P>
阿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大哥的意思是……她和我們一樣，在扮演雙麵間諜？”</P>
明樓歎了口氣：“夏萱的年紀和明台差不多大，性子也是一樣的跳脫，才二十多歲就做了雙麵間諜，實在讓人意外。”</P>
阿誠知道他是在擔心榮夏萱的安全，安慰道：“到目前為止，她的扮演很成功，日本人沒有對她起疑心。”</P>
明樓卻沒那麼樂觀，“不，如果日本人沒有對她起疑心，為什麼會安排她在大姐身邊工作，以她的才乾，完全是大材小用，我想這是日本人對她的試探。”</P>
走親戚是件極其無聊的事情，榮爸和榮媽就沒指望榮夏萱能一直乖乖跟著他們，去了親近的兩家之後，就放她自由行動，上海的新年氣氛很濃厚，隻是昨天市長遭遇刺殺，達官顯貴們人人自危，舞廳、酒吧、劇院這些招搖的地方都不敢去了，高檔場所門可羅雀，碰見榮夏萱這種衣著光鮮的大客戶簡直熱情地不得了。</P>
“小姐，今天的包間半價，您需要舞伴的話，也能幫您安排。”舞廳的經理滿臉堆笑，雖然女客人少見，但也不是沒有，馬上就準備打電話給電影公司，讓他們推薦個小明星來。</P>
“免了，我就是來聽歌的。”榮夏萱嫌疑地推開經理，找了個卡座坐下。</P>
見鬼，要不是剛才吃飯的時候，一個小報童送了張紙條給她，她才不會發神經到舞廳來。</P>
“速來新世界舞廳，顧曉夢。”</P>
她坐下沒多久，又來了一個侍者遞給她一張條子，上麵寫著二樓百花廳。</P>
到底搞什麼呀。</P>
榮夏萱按圖索驥，找到百花廳，剛一推開門，就被人猛地拽了進去，接著就是單方麵毆打……</P>
“停！你誰呀？”榮夏萱捂著腮幫子，準備還手了，因為麵前這家夥又黑又瘦，戴著一頂破氈帽，看起來就像逃難的。</P>
“瞎了你的狗眼，連姑奶奶都不認識了！”</P>
“不是……顧曉夢？”</P>
“除了我還有誰，明明都看到我給你的條子，還裝不認識我？”</P>
“你，你照照鏡子嘛，跟個要飯的一樣，我敢信你是船王千金？”</P>
“滾！”顧曉夢怒吼一聲，再次撲上去試圖行凶，但這回榮夏萱可不讓著她，兩人打得你來我往，誰也沒占到便宜。</P>
最後打得精疲力儘，不得不休戰。</P>
“你乾嘛朝我發瘋呀。”榮夏萱很困惑，顧曉夢不是被老顧送到杭州去上什麼特訓班了嗎。</P>
“耍我很好玩嗎？你，還有我爸爸，都把我當傻子！”</P>
“我什麼時候……”</P>
“還跟我裝，我爸爸已經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雖然他沒說你是什麼人，但是他聽說我要拉你進軍統，就百般阻撓，還把我騙進剿總的特訓班天天受折磨，我冥思苦想了幾個月，終於想明白，他是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要保護你，所以才對把我送走的。”顧曉夢氣的破口大罵，還翻起了舊賬，把榮夏萱以前乾的壞事都數落了一遍。</P>
榮夏萱弱弱地舉手：“我說跟我沒關係你肯定不信，但是顧伯伯不會害你嘛……那個剿總要是魔窟的話，你乾脆跑路吧。”</P>
“誰說我要跑路了，我就是不服氣那個姓李的教官，老是針對我，同樣的成績給其他人打甲等，到我這裡就乙下，我就頂撞了她幾句，她竟然利用教官的特權增加三倍的體能訓練，你瞧瞧我這張臉，都毀容了。”</P>
榮夏萱眨了眨眼：“然後呢，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你報仇，我們兩個一起去刺殺你的教官？”</P>
顧曉夢冷哼：“我要光明正大贏她，找你是為了揍你一頓出口惡氣！”</P>
榮夏萱嘖嘖道：“重色輕友。”</P>
“胡說八道，亂用成語！”顧曉夢那張黑了兩個度的臉瞬間通紅，她也不知道自己臉紅什麼，那個姓李的女人有“色”嗎？</P>
憑良心說，還真有。顧曉夢彆彆扭扭不想承認。</P>
“好好好，是我重色輕友行了吧。”榮夏萱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