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天漸漸的亮了起來。
醫院特有的乳漆白窗半開著,薄紗似的晨風勾起米黃色窗簾的一角。入秋漸涼,窗外銀杏樹葉有了枯黃的跡象。
風卷起路邊的枯葉,搖晃到淺夏的灰色針織衫袖口處。咖色皮包鬆垮的斜背在左肩上,右手手持的手機顯示正在通話中。
不知電話那頭的人提起了什麼,引得淺夏輕笑出聲。明豔的笑容衝擊著初秋所帶來的落寞感。
“好,這就帶過去。”
淺夏掛掉電話,沿路轉到了一家早餐鋪前。興許是剛蒸好一屜包子,店門口還彌漫著帶有飯香的白霧。
“高嬸,來兩個純肉的,兩個素三鮮的,對了,再來杯無糖豆漿。”
“好嘞,七塊五。小夏,又去醫院看你媽呢吧。”
“嗯。”淺夏付完錢衝高嬸點點頭,揚了揚手機,微笑道,“醫生說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高嬸一個人經營著向陽大道旁的早餐鋪,為附近的工人、學生以及醫院的人提供早餐。
高嬸本名叫高林昭,她丈夫在早些年就去世了,膝下並無兒女。
據聽說這間早餐鋪是當年她丈夫為了讓她養成吃早飯的習慣特意盤下來的店麵。後來因為一些意外,高嬸與她的丈夫天人兩隔了。
高嬸本來是想把這早餐鋪關了不乾了的,但是附近工地的工友都勸她繼續開著,說就她家餐鋪吃了能暖人一整天。後來高嬸就這樣一個人乾到了現在。
淺夏在她媽媽穀清澤住院期間經常光顧高嬸的店,這一來二去的也就熟了。
淺夏拎著早餐一路走到了市立醫院住院部。
時間尚早,住院部樓前的花園裡僅有個彆穿著住院服遛彎的大爺大媽,一切都顯得那麼愜意安靜。
三樓,剛出電梯,淺夏就看到穀女士在走廊上和一個略顯富態的阿姨說笑。都沒有注意到淺夏的到來。
淺夏悄悄走過去,輕輕拍了拍穀清澤的肩膀。
“哎呦,你嚇我一跳。”穀女士略帶譴責的看了淺夏一眼,隨後轉頭莞爾道,“這孩子,多大了還這樣調皮。那周姐我女兒給我送早飯來了,先不聊了哈。”
周韻眼底帶笑,擺擺手“趕緊去吃吧,就不打擾你們娘倆了。”說完就上了電梯。
進了病房,淺夏簡單收拾了一下小桌子,把早餐放好,就去關了窗。
“是在高家鋪子那買的嗎?”
淺夏低頭擺弄洋桔梗時才發現自已袖子上沾了一片枯葉,正欲拿掉,就聽母親感慨一句,“就是這個香,還是她家包子好吃。”
“那肯定,和你掛了電話後我就去買了。”淺夏笑著回應,通時輕輕撣掉袖子上的枯葉。
淺夏轉身來小桌上拿了一個包子裝進塑料袋:“媽,你自已先吃著,我出去轉轉。”
***
花園裡麵有在輪椅上被推著曬太陽的病人,有坐在花園椅子上討論著的人生的情侶,有安靜蹲在花壇邊上觀察小草的小朋友…
一切靜謐又美好。
淺夏靜靜地坐在花園椅子上看著早秋的醫院,吹著小風,感受著醫院裡少有的輕鬆。
“姐姐,這個包子你還吃嗎?”
一個穿著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突然發現,用手指著被淺夏放在椅子上的包子。
淺夏愣了一下,看著了小女孩亂亂的頭發以及臟兮兮的臉,“你要吃嗎,小朋友?”
“嗯嗯。可以嗎,姐姐?”小女孩清澈的眼睛瞬間充記開心的情緒,這個眼神令淺夏軟了心脾,憐憫心瞬起。
“當然可以啊,不過你要回答姐姐一個問題。”淺夏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發,把包子遞給小女孩,“你怎麼把自已弄的臟兮兮的呀?”
“媽媽這幾天一直睡覺,不給我梳頭發。”小女孩拽了拽自已亂蓬蓬的頭發,“今天哥哥趕去上學了,沒給我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