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語雲齋,兩人用淨麵、洗發,又將染上香氣的衣裳統統換下,折騰了半日才覺得味道淡了些,隻是鼻腔裡仍然難受的厲害。</p>
石榴坐在矮凳上,任由竹搖用巾子擦乾濕漉漉的長發。</p>
麵上卻憂心忡忡的問錦鳶："娘子,那屏風該怎麼辦啊"</p>
竹搖探頭,好奇道："什麼屏風"</p>
石榴才把這事給說了。</p>
竹搖看向錦鳶。</p>
錦鳶手裡翻著一本茶經,聞言揚起視線,柔聲道："她不過是想法子差遣我罷了,送過去了她都未必會賞玩,何必費那些心思。等過個兩三個月,取點銀子買一麵屏風回來就是。"</p>
石榴一陣解氣,自告奮勇："娘子,這事托給奴婢去辦。"</p>
竹搖又仔細叮囑了石榴幾句。</p>
明日就是宴請的日子,眾人都早早歇下。</p>
錦鳶躺下後,才覺得隱隱頭疼。</p>
像是被那過分濃鬱的香氣熏到了,她揉著額角,目光望著書房的方向,心底總期盼著會有人來,直到入睡,語雲齋裡仍靜悄悄的。</p>
次日。</p>
錦鳶一早就起來梳妝打扮。</p>
今日的席麵設在中午那一頓,定在語雲齋中,但上午賓客都會陸續提早前去蓮心館見一見主母,臨近用膳時,才會來語雲齋。</p>
而錦鳶作為今日宴席的主人,要比賓客更早抵達蓮心館,與主母一齊接見赴宴的賓客。</p>
竹搖的手巧,今日更是打扮的用心。</p>
一身豎領對襟薄紗長衫,長衫單薄,透出裡頭退紅色窄袖束腰裙裳,肩上配著一套雲肩,繁複精致的刺繡蓮花栩栩如生,精繡的花邊下墜著寸長的珍珠鏈子。</p>
女子麵上略施粉黛。</p>
柳葉眉纖纖,杏花眸水色清亮。</p>
唇邊淺笑溫柔動人,抬眸看來時,似春風拂麵,幾乎柔進心坎裡般的輕軟。</p>
發髻高盤,斜插著淺粉、淺紫兩支花簪。</p>
發髻上方簪著一支兩蝶撲花樣式的華勝,蝴蝶翅膀輕顫,似振翅欲飛,栩栩如生,精巧奢貴,一看便知不是坊間俗物。</p>
為她這身花兒般嬌豔的著裝壓了一份穩重。</p>
待錦鳶來到蓮心館向主母請安,侍女柏雅見慣素淨的錦娘子,從未見她這般嬌豔的打扮,麵露些許詫異。</p>
心中暗道,難怪能讓那個凶神惡煞的大將軍收為妾室,仔細打扮起來,也有幾分勾人心弦的美貌。</p>
她不張揚,獨有一份溫柔。</p>
像是靜悄悄綻放的蓮花。</p>
不顯山不露水,在花季時悄然綻放,驚豔人眼。</p>
"錦娘子請先坐會兒,"柏雅笑著上前,客客氣氣道："主母昨兒個夜裡歇的晚了,這會兒還未起來,等會兒若客人來人,還請錦娘子接待一二。"</p>
錦鳶看了眼時辰尚早,頷首應下。</p>
錦氏先來,身形雖然仍有些病弱,但氣色看著大好,今日也分外用心的打扮,端莊華貴。見了錦鳶後,拉著上上下下好一陣端詳,眼中的驕傲與疼愛之意都要溢出："我的兒,今日這般好看,讓姨母錯不開眼了。"她伸手,動作溫柔的摸了下麵頰,又流連著拂過她的花簪、華勝,"這樣首飾看著不像是外頭的俗物,是……"</p>
她含笑問著,目光溫柔。</p>
錦鳶執著錦氏的手坐下,柔聲答道："郡主娘娘先前賞的,是娘娘尚未出閣前,宮裡大娘娘的賞賜。"</p>
如今宮裡能稱為大娘娘的,僅有太後一人。</p>
錦氏心中驚訝。</p>
郡主待這丫頭倒是闊氣。</p>
錦氏收回手去,笑容不變："是個好東西,也襯你今日。"</p>
錦鳶垂眸,作羞怯狀。</p>
說話間,錦家人也陸續來了。</p>
錦大染了風寒,不便前來,但為了給錦鳶撐場子,錦大媳婦帶了自己的一個姑娘、一個庶子、兩個庶女都來了,庶子不過才六七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不用與姑娘們分席而坐。</p>
廳堂裡頓時熱鬨起來。</p>
錦鳶一一見過,寒暄幾句。</p>
可穆惜遲遲不見出來。</p>
幸好錦大媳婦會這些場麵功夫,不至於冷場。</p>
眾人坐了小半日的冷板凳,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主母一直未現身,錦鳶催了兩回,連錦大媳婦的臉上也有幾分尷尬之色。</p>
這分明是主母故意晾著她們。</p>
是為——</p>
刁難錦鳶</p>
錦大媳婦暗暗看了眼。</p>
錦氏輕輕扇著團扇,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做了這麼久,這茶水喝的人也都乏了,怎麼還未見你們主母出來"錦氏到底坐了多年的側妃之位,一言出,視線掃去,多少讓人心生些敬畏。</p>
侍女聞言,略帶歉意的福了福身。</p>
"南定王側妃勿怪,我家主子已在梳妝打扮,快出來了,還請諸位再坐會兒吃些茶水罷。"她眼神示意婢女上前倒茶。</p>
錦大媳婦的姑娘是被嬌養著長大的。</p>
坐到這會兒已經十分不耐煩,纏著錦大媳婦的胳膊道："母親,在這兒坐的太無趣了,今日喊我們來吃席麵,連個小戲也沒有——"</p>
"住口。"</p>
錦大媳婦等著她說完後,才佯裝嗬斥一聲。</p>
姑娘撅著嘴,不樂意的哼了一聲。</p>
錦大媳婦帶些歉意的看向錦鳶,道："這孩子就是被我和你舅舅慣壞了,你彆同小孩子一般計較。"</p>
錦鳶臉色淡淡的,語氣分外平靜,"舅母言重了,拘著孩子們在這兒坐著也為難他們了。錦鳶這就去請示主母,讓孩子們先出去玩會兒。"</p>
錦大媳婦意外。</p>
這丫頭被主母這般晾著羞辱,她倒是好脾氣,竟都不見怒色</p>
在錦鳶起身後,穆惜姍姍露麵。</p>
流光溢彩的珠簾被一雙手分開撩起,自簾子走出一美人麵來。</p>
女子容貌妍麗逼人,今日更是花了心思的濃妝豔抹,滿頭珠翠、富貴雍容典雅,在她現身的瞬間,似乎讓整個廳堂都亮了起來。</p>
唇紅齒白、眼波流轉。</p>
如花團錦簇中盛放的烈焰芙蓉。</p>
這份過於強勢的美貌,擠入在場所有人的眼底、心間。</p>
北疆妖姬、藍月聖女。</p>
果真名不虛傳。</p>
試問日日麵對這樣的聖女,哪個男人能輕易不動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