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搖扶著錦鳶下了馬車,越靠近人群,心底那股不妙的預感愈發強烈。</p>

裡三層外三層的街坊鄰裡圍著,哪怕肩上積了雪,也擋不住這些人圍觀。</p>

錦鳶不禁抓緊竹搖的手。</p>

聽見從人群裡傳來議論聲。</p>

"這也太慘了！"</p>

"京城裡怎麼會有這種盜匪,是不是雪災時從外麵逃進來的"</p>

"噯,你家就在前麵,晚上就沒聽到什麼動靜"</p>

"聽說這家裡原先住著一個啞婆子,前兩年被家裡人接外地去了,估計那些盜匪想要闖空門,沒想到裡麵住著兩個姑娘……"</p>

北暉替她們撥開人群。</p>

四麵八方傳來的議論聲湧入耳中。</p>

也有街坊鄰裡認得錦鳶,紛紛看向她,掩著唇小聲議論。</p>

錦鳶鬆開竹搖的手,耳邊一陣強烈的嗡鳴聲。</p>

分開人群,跌跌撞撞往裡走去。</p>

小蝶……</p>

石榴……</p>

她們出什麼事了</p>

在她將要跨入院中時,走在前麵的北暉忽然頓住步子,轉過身來展臂擋住錦鳶,語氣晦澀："娘子還是彆看了…"</p>

錦鳶恍若未聞。</p>

"讓開。"</p>

她緊繃著脖頸,嗬斥出聲。</p>

北暉不從,錦鳶上前,直接揮開他的胳膊。</p>

大雪紛紛揚揚飄落,鵝毛似的大雪落在院中,卻怎麼也蓋不住院中偏房門口的鮮血。</p>

那兒躺著石榴,她睜著眼,四肢裸露外在,肌膚青白,遍布這青紫的手指印、掐捏過後的痕跡,僅有一件衣裳擋住她的胸脯……</p>

她的身下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的雪。</p>

錦鳶的眼前猛然蓋下鋪天蓋地的黑。</p>

她挪動僵硬的雙腿走過去,想要蹲下,去摸摸石榴的身子,膝蓋刺痛,她站不穩跌著跪倒,手指觸摸到她冰冷的肌膚,目光觸及她脖子青紫的一圈印跡。</p>

竹搖分開人群,進來的晚了些,看見錦鳶跪在屋前,快步跑過來,猝不及防看見了石榴的模樣。</p>

"石榴！"</p>

這一刻從口中溢出的呼喚聲,滲透了哀慟。</p>

悲傷猶如實質,紛紛淋淋蓋住院中的每一個人,竹搖哭的幾乎停不下來,"怎麼會這樣……石榴……是誰做的……"</p>

錦鳶張著口,卻哭不出聲。</p>

眼淚成串砸落。</p>

她看著石榴身上的印跡,看見她指尖殘留的血跡,那時候石榴一定很害怕……很痛……</p>

她忍著胸口撕裂般的痛,抬手解下大氅,輕輕蓋在石榴身上,撐著胳膊試圖從地上爬站起來,膝蓋以下的小腿卻像是被麻痹了,不聽使喚,使不出一分力氣。</p>

幾次跌滑,膝蓋狠狠磕在台階上。</p>

她卻感受不到一點疼痛。</p>

北暉快步上前,將錦鳶從地上扶起,他朝內屋內看了眼,聲音暗啞著勸道："我已派人去通知了城羽營、府衙,娘子還是彆進去……看了……"</p>

錦鳶抽出自己的手。</p>

眼底一片漆黑。</p>

"錦蝶是我的妹妹。"</p>

"北暉,讓開。"</p>

她抬起頭,眼底一片血紅,臉色白的嚇人,眼底平靜的更讓人心驚。</p>

北暉側身讓開,緊緊跟在錦鳶身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