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1 / 1)

逐日:誇父傳 示吉 1035 字 5小時前






這是個古老的故事,關於神、人、仙、妖,關於複仇,也關於愛情。這類故事很多,結尾或喜或悲,也都早已寫好在開篇,人們往往對此津津樂道,口口相傳。但就算是悲劇,也千萬別為此傷感,畢竟,這隻是個故事,一個慢慢揭開世界真相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大家都聽過的,他叫誇父,對,就是你熟悉的那個誇父。當然,他現在還不叫這個,那是後來人們對他的尊稱,他現在,叫誇邑,還是個孩子,剛五歲出頭。我要講的故事,你也熟悉得很,或許有的朋友還在語文課本裏讀到過:誇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於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摘自《山海經·海外北經》)我們要講的故事,就是這篇記載中短短的三十七個字,但這篇記載,卻是後人粉飾所作,真正的故事,也當然和“追太陽”這種蠢事,完全無關。一切都要從那個傍晚說起。年幼的誇父,啊不,誇邑,正乖乖地跟在母親身邊,虔誠地跪在神像前,粗糙的小臟手結著印,有樣學樣地跟著母親頌念著讚美神明的咒詞。咿咿呀呀的聲音,著實令人生愛,微微睜開偷看的小眼睛,也顯得那樣童真。眼前的塑像,一共三座,都是由黃泥塑成,塗著彩料。中間一尊,兩人來高,直身而立,赤紅的麵色,青黃的長裳,麵容肅穆,微閉著雙眼,一手輕撫長須,一手捧著神果,衣上繪著朵朵祥雲,身周也用泥條裝點,意示神力盈身,此為神像。左右兩座,則小得多,僅有半人高,姿態也是雙手捧著物什,屈身而跪地。左邊那座,頭戴冕旒,手中捧著玉璽,此為人王;右邊那座,身披魂袍,手捧鬼印,此為鬼王。神像左右,人鬼之王,皆是臣服之狀。神像前的供桌上,擺滿了眾人擺上的新鮮瓜果和肉食,看得小誇邑直咽口水。隨著一聲歎氣,娘親抬起了叩在地上的額頭,站起身來,拉起誇邑,替他撫了撫身上的泥塵,又用袖口替小誇邑抹了抹口水,輕輕開口:“走罷,天晚了,村子裏族長還等著呢,據說今晚有草石湯哦。”小誇邑委屈巴巴地抬起頭,嘟囔道:“雜草和黑石一起煮出來的河水哪有那甘櫻果好吃!今年確實大旱難收,但那裏,明明就有一大筐甘櫻果!還有砂桃!還有雙生藤瓜!那麽多好吃的,乾嘛放在這裏,寧可爛掉!”說完,他用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娘親,乞求道:“反正明天族長還會來放新的,咱們,咱們就拿一個,好不好,就一個?”娘親無奈地摸了摸小誇邑的頭,說道:“那是給神的,咱們不能碰。拜完了,快走吧,晚了天黑了,小心秋狼把咱們的小誇邑叼回窩喂小狼呦。”在娘親的拉扯下,小誇邑隻得不舍地回著頭,跟著娘親離開了這間坐落於小山頂的小廟。夕陽將母子二人的身影拉長在悠長的下山小道上,顯得寧靜,祥和,卻又因小誇邑因為嘴饞而頻頻回頭,多了一份活潑,童真,和無奈的色彩。“娘,你說,咱們為什麽要拜神呀?我也從來沒見過神呢,是他會幫咱們種藤瓜麽?”“娘,秋狼那麽大,您說咱們族長打得過麽?”“娘,我聽說過去的人族,會一種叫做真氣的東西,有了它,是不是就不怕秋狼啦?”“娘,爹爹什麽時候回來呀,他真的去幫神族打仗了嗎?真厲害!”“娘,人族把真氣這種好東西丟到哪了呀?找不到了嗎?”在小誇邑稚嫩的提問中,誇族的寨子出現在了視線裏。村口,是村長大伯擔憂張望的身影。村長大伯真是個可愛的人,每次盛湯都會給小誇邑偷偷加上一小瓣藤瓜,看到他,小誇邑興奮地拉著娘親奔了過去。娘親也連忙快步跟上,這傻孩子,完全沒注意到母親偷偷抹下的淚珠。……與此同時,山上,剛剛的小廟中,出現了一陣光暈,空間隨之扭曲,一個小丫頭從空間門中擠出,七八歲年紀,粉嫩的小臉帶著慍色,稍稍晃了晃腦袋,整了整亂了的抓髻,讓那兩團秀發蓋住頭頂的小角。小丫頭張望了一下,跺著小腳氣憤得怨道:“姑媽的妖術最近怎麽這麽不穩定!居然把我傳送到這種地方!”說罷,小丫頭握緊粉拳,要向神像砸去。這時,光影浮現,一名白衣男子輕輕將她的小拳頭接住,麵帶微笑地看著她。“你是誰!?你就是姑媽說的神麽!快放開!否則我連你和你的破塑像一起砸爛!”小丫頭掙紮著大嚷道。“我不是神的,小妖獸,來,出來看看。”說著,白衣男子拉著小丫頭的手走到了廟門外。遙遙的,一個火色悠悠的村寨在山腳升著炊煙。“如果這塑像毀了,你倒是可以去往別處,可這寨子便要因你遭殃了。神像找不到你,自會遷怒於整個村寨。”白衣男子繼續柔聲說道,雖是說教,卻無半分怪罪之意。“你可說錯了,神族都是些不懂情感的可惡家夥,不懂愛恨,無所喜怒,又哪裏來的什麽遷怒。”小丫頭頂嘴道。白衣男子笑笑:“哈哈,沒錯,神族情感無所覺,但維護權威之事,倒是常做。不過安心,該碎的,總會碎的。”看著他的笑容,小丫頭不覺有些癡迷,不知不覺間,竟覺得他所說的,便是世間真理,茫茫然點了點頭,收起了現在砸廟的心思。再回過神來時,卻又哪來的什麽人,唯有一間破廟,一條山路,一個小村罷了。他是誰呢……女孩心裏想著,邊想邊往山下的寨子走去,這次出來,她可有著任務呢!同進空間門的表兄傳到不知道哪裏,不在身邊最好啦!終於可以自由地在人界遊玩啦!隱隱的,在半空中,那名白衣男子又顯出身來,喃喃自語道:“此番長眠,萬年而已,世上的變化卻竟如此之大……而今的我實在難以糾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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