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第 256 章(2 / 2)







隻是,心腹終歸是心腹,他也放不下哪個嬌蠻任性的女兒。

誠然,明棉不是在他的期待中降生,但血緣關係是抹不去的,怎麽說,明棉也是他的子嗣,身為父親,他自然要為女兒避風擋雨,在女兒修途一道上保駕護航。

一旦他真的離開北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他想留在中域陪著心上人,日日守著他。

當然了,若是找到他的骨駭,他也就放心把人帶回來了。

他們說過要在一起的,幾十年過去了,這話如何就不算數了?

於是明縛開口,“我不過是離開一段時間,把人找到了,我便可以帶著他一起尋找回來的辦法了。”

明縛這話說的有點滿啊!

季淩都有點不想潑他冷水了,但蘇歡蘇棉是自己“看上”的人,不爭取一把就放棄,未免太過讓人不甘心,“明前輩,你怎麽就知道,你的道侶一定會同意與你回來呢?畢竟你已有一位夫人,說句不好聽,不論是在修真界還是凡人界,都講究一個正、側之分,趙夫人是你明媒正娶,是與你拜了天地拜了高堂的結發夫妻,你口中所說的道侶,不過是一個妾,一個凡人,哪怕他出生再高貴,入了明家,隻怕也是個不被重視的存在。”

換做季淩自己,他是不會同意隨明縛回明家的。

“他不是妾。”明縛有心強調,那個人不是妾,他才是自己的真心所愛,隻是現實卻赤、裸、裸的給了他一巴掌。

季淩說的沒錯,他已娶妻,蘇棉跟著他,不是妾就是外室,是上不得台麵的存在。

不過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

幾十年過去了,凡人百載壽元,就算蘇棉還在,想必如今也是老態龍鐘步履蹣跚了,自己帶他回來照顧著,日夜守著他,斷然不會讓其他人欺負了去。

如果,蘇棉已去,說再多,不過也是浪費口舌。

明縛苦笑,“他一個凡人……”

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明縛惆悵不已,心口酸澀難耐,在兩個年輕後輩麵前,他不想流露出脆弱的一麵,故而隻能假裝抬頭看天,嘆氣。

季淩愣了一瞬,“前輩難道不知道生子丹對凡人的功效嗎?”

季淩這話問的,把明縛這個渡劫老祖都給問懵了。

別說,這個問題,饒是見多識廣的他還真不知道。

畢竟哪個修士沒事會把那麽珍貴的丹藥給凡人吃?

又不是個個修士都與明縛一樣,好好的修士,其他修士不要,非要去喜歡一個不能修煉的凡人?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虐嗎?

當然,若是有,也不是其他人都能像明縛這麽好運的找到生子丹的。

所以,有關凡人吃了生子丹會有什麽效果,各大傳承玉簡並沒有相關記載。

既然不知,明縛便也承認了,“生子丹對凡人的功效?它對凡人有什麽功效?”

為什麽,聽到季淩這句話後,他居然產生了一絲不敢奢想的希望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明縛問的小心翼翼,目光如炬注視著季淩,妄圖希翼季淩說出的話是他所想的那般。

季淩被一位渡劫老祖如此具有壓迫性的注視著,絲毫不懼,淡定自若,“據我所知,不,應該是據我所見,凡人吃下孕子丹後,因孕子丹與其他丹藥藥效不同,若無外力,也就是無旁的修士為他輸入靈氣,丹藥的靈氣並不會在短期內被吸收。”

“因此,在消化丹藥這一過程中,其實丹藥為數不多被吸收的靈氣已經把人的體質改變了,也是因此,哪怕此人懷上孩子,也不會像其他人那般十月懷胎便可生產,直到丹藥的靈氣被吸收殆儘,也正是此人生產之日。”

“在這一過程中,此人的體質已經發生了改變,他會像築基修士一般保持樣貌不變容顏不老,但是,這個不老是有時間限製的,也就是說,在孩子剩下後,因不會修煉,他體內的靈氣沒有儲存的地方,那些靈氣終究會溢散,最後他會變回普通凡人體質,直至老去。”

明縛瞳孔一震,後退兩步,赤紅著雙眼,“你見過這樣的人?你不是在騙我?”

“當然,我拿這種事騙前輩圖什麽呢?”

杜子涵:“……”

他都佩服季淩了,說這種話,一點心虛都沒有,淡然自若,臉不紅心不跳的,也是厲害了。

季淩圖什麽?

還不是圖一睹寶物真容。

要是明縛的寶物對他們有大用處,說不定,他們可以拿旁的東西,以物換物呢。

明縛不確定當初他把孕子丹交給蘇棉後,蘇棉是如何處理的丹藥。

因孕子丹對他無用,明縛便也不再過問丹藥的事。

能與蘇棉在一起,明縛從未想過什麽孩子,對他來說,已是渡劫期的他,哪怕有孕子丹,就算他有心,隻怕也要奮鬥個幾年,亦或者幾十年才能有幸擁有屬於他們的血脈。

幾十年對他來說,說是彈指一瞬都不為過,可對凡人來說,那可能就是一輩子。

他舍不得七老八十的蘇歡老了還要被他“壓”。

明縛此生為數不多的幾次幸運,其一便是誤入傳送陣去到中域,並在中域與蘇棉相遇、相知、相愛。

其二,便是意外得到了明棉這個孩子。

至於其他的,不提了。

因此,明縛不會想,或者不敢想,季淩所說的那人,正巧就是他心心念念,幾十年如一日思之甚切的人。

明縛苦澀道:“所以呢,這與我有何關係?”

季淩,“當然有關,你想把人帶回來,我並不同意,想來蘇棉會聽我師兄幾句話的。”

杜子涵是蘇棉的救命恩人,因杜子涵,免了蘇歡被賣的悲慘,蘇棉如何不知,沒有杜子涵出手相救,蘇歡還能留在他身邊?

不,如果杜子涵袖手旁觀,亦或者不把他們帶走,蘇歡早被賣如男館樓了。

在太虛仙宗,因為杜子涵是穆少棠親弟,他們父子是杜子涵帶回去的,這才得以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幾十年了,明縛呢?他為他們父子做了什麽?

一旦得知,明縛不僅成過親,還有明棉這麽一個女兒,他帶著蘇歡回到明家,蘇歡隻怕怎麽沒的都不知道。

這些,隻要不是個蠢都能想到。

利弊之害,身為蘇歡的爹爹,想必蘇棉會知道如何取舍。

季淩說那句話,震的明縛雙耳轟鳴,他不敢置信,哆嗦著上前幾步,雙手直接緊緊的抓住季淩的雙肩,全然不顧杜子涵已經變了的臉色,“蘇棉,你說到蘇棉了對不對?”

哪怕眼下已經震驚到無以複加,明縛的腦子卻沒有糊塗。

他記得,自始至終,他隻說過他在中域有一位深愛之人,卻從未說過對方姓甚名誰。

再想想季淩,見到他時,仔細端詳過他的容貌,甚至答應與他回明家,再到如今的說到孕子丹,直至說到蘇棉此名。

種種跡象表明,一切正如他想的那樣,季淩口中所說的見過吃下孕子丹的人,正是他的道侶蘇棉啊。

明縛高興的快瘋了。

在杜子涵打算出手把季淩“解救”出來之際,明縛便鬆開了季淩的肩,踉蹌的後退幾步,雙手遮掩著雙眼。

此刻,看起來格外脆弱落寞的人,雙肩劇烈抖動著。

那骨節分明的雙手,遮得住明縛溢出淚珠的雙眼,卻遮不住滑落的淚滴。

季淩與杜子涵對視一眼,沉默了。

現在的明縛需要一個發泄的時間。

此時此刻,明縛很高興,很開心。

原以為不在,亦或者白發蒼蒼的人,他還好好的。

不知過了多久,尚未平複好情緒的明縛像是發癲了似的,幾步跑到杜子涵麵前,抓著杜子涵的手,語帶懇求,完全沒了往日身為家主,身為渡劫老祖的沉著穩重,“杜子涵,你帶我去中域吧,我知道你有辦法回去的,我求求你帶上我,我懇請你帶我一塊去中域行不行?隻要你帶我去到中域,無論你提什麽要求,我都會答應你的,你帶我去中域吧,他在等我,幾十年了,他的人生,能有多少個幾十年啊?”

說到著,明縛止住的淚再次奔湧而出。

幾十不見,他太想見到蘇棉了,想到他無法靜心修煉,甚至一度想自費修為,就這樣同他一起老去。

可他又怕,他已是修士,就算老死也注定找不到蘇棉了。

所以,他又不敢死,他妄想著,若是老天憐愛,也許,他會再次與蘇棉相逢呢。

人總要有點實現不了的妄想來支撐自己,否則,明縛不知道要如何在沒有蘇棉的日子裏怎麽熬。

這些年,他也曾有過一絲後悔,如果不與蘇棉相遇,那該有多好啊!

這樣一來,他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幅頹廢“不求上進”的樣子了。

沒有這份感情,他便可以心安理得的閉關修煉,以求飛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睜眼閉眼都是蘇棉。

隻是這樣的念頭方一產生,明縛又會自責愧疚後悔到無以複加。

他怎麽可以這麽想呢?

不與蘇棉相遇,他這一生就這樣活著,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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