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第 403 章

穆修齊摸不準, 謝池淵到如今為什麽還要對自己說這些話。

難不成是謝池淵要結契了，想給這段從未說出口的感情完美落下一個結果，至少他曾把這份喜歡對著他說過, 所以, 日後便可以沒有遺憾了？

那自己又成了什麽？

到這種時候，謝池淵不痛不癢丟下這番話，他可以不拖泥帶水的抽身, 轉身就能與他人結契, 但他呢？卻要被這些話擾亂心神, 對謝池淵心懷愧疚。

穆修齊呼出一口氣，抬起頭, 直視謝池淵，“我不知道你想乾什麽，意欲何為, 是想讓我知道你的感情這件事, 還是讓我給你一個答案？”

“如果是前者, 是我欠你很多, 你的救命之恩，無論你對我做什麽，說什麽，我都可以接受, 如果是後者, 我不明白你的用意是什麽。”

聽陸勉說過, 世界上有一種人，他會對人產生好感、欲望與愛意, 甚至還會主動追求，但對方隻要一回應愛意或答應交往, 這些人就像被觸動某個開關一樣，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厭惡感，並對對方喪失興趣。

這種心理狀態，被稱作性單戀。

性單戀者喜歡愛，也會追求愛，但卻無法接受被愛，隻能永遠追求那些不可能得到、明白表示會拒絕他的對象。

又或許是，謝池淵喜歡自己，是距離造成的完美期待，一旦因為感情上的深入而拉近距離，一旦真的與他在一起了，謝池淵反而會產生落差。

穆修齊扣了扣自己的手指，“在城門口排隊入城時，我聽到很多人誇你了，無一例外，你在他們口中是個很優秀的人，當然，我認為他們的話，沒有一絲誇張的水分存在，以前我就知道，你很優秀，優秀到會令人刮目相看，這麽優秀的你，被女天驕春心暗許很正常，他們說，你與百陣宗的方輕雪郎有情妾有意，已經快要結契了，說實話，我這樣的人，好像挺無趣的，我們沒相處過，算不上相熟，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在聽了你的話後，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喜歡的是他們口中的那個我，而不是站在你麵前，真真實實的我。”

這話好像有點拗口，穆修齊要表達的意思是：“他們口中的我，不用想我就知道，他們大抵會說我如何如何的出眾，就好像我真的是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人一樣，但事實上，我不是。”

世上，又有誰真的完美到沒有一絲缺點呢。

又不是神。

穆修齊以前尚且風光，樣樣拿得出手，可如今已是今非昔比。

如今穆家被滅，他成了過街老鼠一般的存在，正如謝家主所說，他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在其他世家麵前出現，這樣的他，謝池淵喜歡他什麽呢？

穆修齊便認為，謝池淵喜歡的，不過是他從其他人口中聽說的那個，風光霽月的以前的他。

謝池淵秀氣的眉心緊蹙，隻問了一個問題，“你從哪知道我與風輕雪要結為道侶的事？”

作為這件事的主角，他怎麽不知道自己要與風輕雪結為道侶一事？

“就聽他們說的，我哪知道他們是誰，城門口排隊時聽到的。”穆修齊很認真的說：“風輕雪也是天驕之子，他們都說你們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們結為道侶，挺好的。

“那我跟你呢？我們在一起，就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嗎？”謝池淵的語氣，有種步步緊逼的非要得到一個答案的決心。

穆修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謝池淵的問題，乾脆把方才的問題又拋出來，“你還沒回答我剛才問的事呢，你確定要喜歡現在的我嗎？”

“我喜歡你，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一時衝動，這份喜歡已經有幾百年了，你就是你，以前的你是你，現在的你還是你，我喜歡的從來隻有你這個人，與你的背景沒有半分關係，風光時的你，落魄的你，對我來說，都是我所喜歡的那個人，這份喜歡，不會因為你身份的變化而有半分改變。”

謝池淵的聲音慢慢低沉下去，“穆修齊，我也想過放棄，這份喜歡就這樣結束吧，我跟你好像怎麽看都沒有未來，前路漫漫，我看不到儘頭，沒見過你之前，我是這麽想的，可在見到你的時候，我才發現，所謂想結束，不過是自欺欺人。”

“幾百年了，我喜歡了你幾百年，這份喜歡，它已經形成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我已經改不了戒不掉了，就算你不回來，永遠不會給我想要的回應，我與風輕雪也不會有可能，我喜歡的是男人。”

乍然聽到這麽深情的告白，穆修齊麵紅耳赤，抵拳在唇邊咳了一聲，眼神閃躲，“你不介意以前我有過喜歡的人嗎？”

能被謝池淵這樣的天驕喜歡上，穆修齊為什麽要拒絕？

再說了，他對謝池淵，哪怕以前謝池淵“討厭”他，看到他來了就走，他都沒對謝池淵產生過半分的不喜，畢竟像謝池淵這樣的人，真的讓人討厭不起來。

“不介意。”謝池淵說的是實話，他不介意，他隻是惋惜，自己當初太怯懦，不先說出口，眼睜睜看著穆修齊與蘇尋認識，最後被蘇尋辜負，“我不介意，但我心疼。”

“心疼？”穆修齊愣了一下，那件事，謝池淵有什麽好心疼他的？

謝池淵點點頭，“嗯，我心疼，我愛而不得，甚至不敢將這份喜歡宣之於口的人被另外一個男人辜負，讓你落個狼狽而逃的結局，我心疼，心疼到恨不得殺了他。”

但他知道，哪怕他打著為穆修齊好的旗幟，穆修齊都不會認為他的做法是對的。

對穆修齊來說，好聚好散，沒必要因此痛下殺手。

謝池淵的話在穆修齊心裏掀起陣陣熱潮……

另一邊，謝家主親自帶領著杜子涵一行人在謝家逛逛，這份殊榮，足夠看得出謝家主對他們看重。

杜子涵卻有點心不在焉，與季淩咬耳朵，“也不知道穆叔他們怎麽樣了。”可不要大打出手才好。

謝池淵這個人，杜子涵看著還不錯，要是他能與穆修齊好了，他也高興。

不是所有喜歡穆修齊的人都能為穆修齊做到這一步的，這份深情，杜子涵不希望穆修齊現在不抓住日後再後悔了。

季淩笑了一聲，“師兄不用擔心，穆叔有分寸的。”

杜子涵嘴唇動了動，話還沒說呢，一股強大的仙力波動從謝家禁地出傳了出來。

謝家主皺了皺眉，心事重重的看向仙力波動傳來的方向。

在謝家，一旦有絲仙力波動，防禦大陣便會將這股仙力攔截下來，不會讓其外散出去，在謝家裏，一些院子甚至還加了一層防禦陣，想來就是因此而布下的。

杜子涵幾人被這股強大的仙力衝擊的有點難受，但不難感受到這股仙力夾雜的暴戾，這樣的暴戾，杜子涵再熟悉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