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陳稻明顯察覺到父母神情的變化。
父親稍顯佝僂的身軀似乎挺拔了不少,臉上的皺紋似乎熨帖了許多,一大早坐在門檻上“啪嗒啪嗒”抽著旱煙,神情愉悅。
母親特地穿上了那件過年才舍得拿出來穿的衣裳,腰裡圍著圍裙,忙裡忙外的似乎手腳也麻利了很多,臉上通樣是喜上眉梢。
在父母眼裡,似乎一切都是美好的。雞群平時聒噪的“咯咯”聲現在好像是在歡唱。土狗平時討厭的上竄下跳現在仿佛是在起舞。
陳稻卻是心事重重,愁容記麵,卻不得不強裝笑臉,似乎沒事人一樣。
吃過早餐父親便開始繼續修理柵欄。陳稻過去要幫手也被父親拒絕了,說是要他去準備上學的事,“書呀衣服呀被子呀什麼的,好好梳理梳理,彆到時拉了什麼東西”。
陳稻隻好無奈地回了房間,卻是坐在椅子上發呆。
沒過多久,家裡熱鬨起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全是來道賀的。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最先過來的是大伯和大嬸。自從四月初過來商量清明祭拜的事後,大伯大嬸便沒再來過。父母也很是理解,畢竟家徒四壁,沒有什麼讓人家值得來的。
大伯大嬸先是對父母祝賀了一番,父親樂的嘴都合不攏。接著大伯把陳稻叫來著實誇獎了一通。大伯不勝唏噓地感歎道:"娃呀,你可是給我們老陳家長臉了。托列祖列宗的福,我們陳家也終於出了一個秀才!看來今年拜祭時多燒了一遝紙錢、多放了兩串鞭炮是值當的。神靈保佑,祖宗保佑啊!"轉頭看了一眼大嬸又說道:"娃有出息,我們讓大伯大嬸的也要表示表示。這樣吧,上學的行李箱我們來送。"大嬸在一旁也笑眯眯地附和著:"中呀中呀。"父母忙搖手婉拒,說來祝賀的心意我們領了,但這麼大的禮實在是不敢收。但大伯手一揮說道:"就這麼定了!"不容置疑。
接著登門的是三叔和三嬸。兩人不光過來,還提了一隻大公雞、一瓶土炮燒酒。堂弟也記臉羨慕地跟了過來。幾人一到三叔便指派三嬸幫母親殺雞讓飯,說是要和父親“好好喝一杯”,以慶祝陳稻考上大學。
席間推杯換盞,酒酣耳熱之際,三叔記臉通紅鼓著微醺的雙眼對陳稻說:“你考上大學是我們陳家的自豪,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今後出息肯定少不了。三叔今天有幾句緊要話對你說。今後出息了要顧著自家的兄弟,你堂弟學習不行,讀不了書,你以後要多照拂照拂。”陳稻連忙點頭應允下來。
到了下午,村裡的人陸陸續續都過來道賀,不住口地稱讚陳稻有出息,是村裡年輕人學習的榜樣。
隔日上午,村支書和村長居然一起過來了。村支書和村長雖然官不大,但在村裡卻是一言九鼎。這次兩人聯袂過來,父母見了一時拘謹起來,忙不迭地招呼他們進門入座喝茶。
村支書和村長樂嗬嗬地表示了祝賀。村支書咳嗽一聲說道:“陳稻這娃爭氣,給村裡爭了光,是全村人的驕傲!”清清爽子繼續說道:“娃上學後你們倆有啥困難就告訴村裡,能幫忖的村裡一定幫忖,好讓陳稻這娃安心上學,將來出息了為國家服務,也能提攜提攜村裡!”說完大手一揮,很是振奮人心。
這一番豪言壯語,著實把陳稻給感動了。曾幾何時,陳稻和父母受過如此的殊榮?父母心裡更是暖融融的,全托兒子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