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頂天立地的魏之遠(1 / 2)

大哥 priest 2723 字 6個月前






可惜他的提議被老熊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絕了。

魏謙:“為什麽?”

老熊用他那種固有的、火上房也能陌上花開緩緩歸的腔調說:“我們倆三觀不合。”

魏謙:“……”

同時他心裏想:你媽。

魏謙問:“你雇我看店的時候怎麽不說三觀不合呢?”

老熊有理有據地回答說:“那是雇傭關係,現在你要和我一起走,你還要出資,那我們就是合作關係了,我不能要一個三觀不合的合作夥伴。”

魏謙耐心地問:“不是,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三觀?”

老熊:“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你根本就難以用有效的語言描述自己的三觀,你壓根就沒有那玩意兒的概念,唉,可悲的世俗之人,生命中沒有一盞指路的燈塔,活得該有多麽渾渾噩噩啊!”

魏謙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精神病院院長玩忽職守,竟肯把這路貨色放出來禍害社會。

老熊淡定地看著他:“你肯定覺得我有病,那是因為咱倆三觀不合。”

魏謙深吸一口氣,耐下性子和他討價還價三百回合。

老熊活像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地不肯帶他,魏謙心裏磨拳霍霍地想把他揍扁,可是又不想得罪一條人傻錢多的財路,於是掏心挖肺地說:“吃喝費用我自理,平時乾得了苦力,打得了群架,你就權當多雇個人,還不用你給工錢,你他媽就多帶我一個人怎麽了?”

老熊一開始入定一樣地充耳不聞,聽到這裏,忽然神色一動,懷疑地看著魏謙:“打群架?你還會打架?”

魏謙:“是啊,第二專業。”

老熊打量他一番,嚴肅地思考了一分鍾,出乎他意料地點了頭:“那行,隻要你能吃苦,就帶你一個。”

魏謙心滿意足,踩上自行車:“得嘞,謝謝您了,熊老板。”

老熊又叫住他:“哎,我們沒準過兩天就出發,你學校那邊行嗎?”

魏謙豪爽地說:“沒問題,不念了。”

老熊靈芝一樣多肉的臉上露出了一點讚賞的笑容:“雖然咱倆三觀不合,但我還是得說,我特別佩服你這種敢於逃學奔前程的精神,真勇士。”

魏謙騎在自行車上,遠遠地回過頭來回答:“我保送了,等秋天開學。”

老熊:“……”

片刻後,被欺騙了感情的老熊拖著老旦般的長音,開始在魏謙身後叫罵:“臭不要臉的保送黨!你還想妄圖混跡勞苦大眾隊伍,你、你……”

魏謙哼著小調騎遠了。

就這樣,魏謙開始了他生命中又一次要錢不要命的作死之旅。

這一回,臨走的時候,魏謙沒有不聲不響。

一來,跟著老熊出去做點小買賣不是不能說的事,二來,他也確實又長大了兩歲。

設身處地,魏謙想,如果自己是三胖,突然收到莫名其妙的求救短信,又聽到那麽駭人聽聞的事實真相,非得瘋了不可。

流逝的時光並非毫無痕跡,它開始讓他意識到,當年是麻子和三哥一直慣著他、遷就他,現在是宋老太容忍他、照顧他。他也開始承認,自己滿心的苦大仇深,實際卻一直在任性妄為。

麻子他這輩子是沒機會了,但是剩下兩個,他想對他們倆好一點。

魏謙臨走的時候通知了宋老太,告知了三胖,最後跑到麻子家裏,和麻子媽說了一聲,給她留下了一千塊錢,哄她說是麻子寄回來的。

沒告訴那倆孩子。

沒必要,而且經過上次的南方之行,魏謙幾乎怕了魏之遠。

那小子個頭是不小,卻老也長不大一樣地粘人。

兩年前是暑假,這回魏謙生怕他連學也不上了,直接就撂挑子跟他走人了——魏之遠絕對乾得出這種事。

然而魏之遠還是察覺出了蛛絲馬跡。

起因是魏謙臨走的前一天晚上,為了出遠門做準備,他買了一包常備藥,剛回家放下,麻子媽就推著輪椅出來,在樓底下喊他,說是電視機壞了。

魏謙匆匆忙忙地跑去幫她修,就把這事給忘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魏之遠正坐在椅子上,仔細地研究那些藥的種類。

魏之遠張嘴就問:“哥,你這是要去哪啊?”

魏謙自己也不知為什麽,聽他這麽一問,汗毛都豎起來了,幾乎升起某種被捉奸的惶恐,舌頭打了個結,磕巴了一句,才用忽悠的方式稟告他們家小祖宗:“去、去哪?去什麽哪?沒有啊!哦,那個是快夏天了,人容易中暑熱傷風,我準備提前的。”

魏之遠默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把裝著藥的塑料袋放回了原處,他分明看見裏麵有一包預防暈車的藥和幾支口服葡萄糖。

宋老太被魏謙囑咐過,甭告訴那兩個小的,怕他們心浮,尤其怕魏之遠不好好上學,她從廚房端飯出來,瞥見此情此景,連忙欲蓋彌彰地說:“那是我讓你哥買的,他沒要往哪去,這孩子,真能瞎想。快拿筷子去,咱們要吃飯了。”

她這瞎話說得,口氣一唱三歎,幾乎要湊成一出沙家浜。魏之遠哪會聽不出來?

他再回頭一看,隻見飯桌上是幾盤餃子——得,滾蛋的餃子接風的麵,她還挺尊重傳統。

魏謙對鍥而不舍地往他的話裏插刀的老貨無話可說,他算是看透了,讓她擴散小道消息,她保證能對得起組織,讓她保守秘密,那是自作孽不可活。

宋老太保守秘密的方法,自古隻有一個:生怕別人不知道。

魏之遠不是什麽溫吞的性格,但是也從來學不會勃然作色,天生性格使然,他內心不管多麽腥風血雨,也不會大吵大鬨地發泄出來,隻會用無聲無息的表情和眼神表達他的極度失望和委屈。

他已經聽出來了,大哥要乾嘛去,奶奶是知道的。

而他們一致把他當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儘管他已經不再裝瘋賣傻地和小寶追跑打鬨、不再假裝天真無邪地撒嬌,儘管他正櫛風沐雨地向著大人的標準一路狂奔,俄頃也不敢停歇。

十三四歲的男孩子,青春期的躁動和急劇的身心變化,讓魏之遠越來越難以忍受大哥對待他的態度,他心中鬱憤無從排遣,隻好如地火一樣壓抑在心裏蠢蠢欲動的火山下。

晚上臨睡前,魏之遠拿出了一份通知書遞給魏謙:“給我簽個字行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活像是遞了一份檢討書,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眼皮也不抬,表情冷漠。

魏謙掃了一眼:“夏令營?什麽夏令營?”

魏之遠冷淡地說:“前一陣子我們學校組織了奧數的選拔賽,我被選上了,暑假被選派去參加培訓……哦,參加過培訓的小升初可以直接進本校初中部重點班。”

這換成任何一個其他孩子,都會歡欣鼓舞地跟大人顯擺一番,可是魏之遠似乎就隻是要魏謙作為監護人簽個字而已,臉上繃得緊緊的,一點也不見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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