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善打開了食盒，看到裡麵的東西後，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p>

食盒裡是一碗陽春麵。</p>

臥著荷包蛋，灑著蔥花，還飄著幾片青菜葉。</p>

熱氣騰騰，蔥香四溢。</p>

一如幾百年前，她初到甘寧觀的那個夜晚，師姐摸黑去菜園裡掐青菜和小蔥，給她做的那一碗陽春麵。</p>

麵旁邊，還有一張字條，上麵是師姐肆意張揚的字：</p>

“昨天做的筍，大失水準，還好這下麵的本事還在。</p>

師妹，吃了這碗麵！就不許哭了啊！”</p>

宋玉善的淚水流得更厲害了。</p>

師姐和師父一樣，永遠的走了，可能再也見不到了。</p>

可是也不能任憑自己，沉溺在悲傷中，還需早些為師姐和卞一卦辦後事，叫他們入土為安才是。</p>

她用風語術，給全觀弟子傳了音，告知了他們師姐仙逝的消息。</p>

然後擦乾淚水，收好字條，將食盒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乾坤戒中。</p>

很快，弟子們就都來了。</p>

宋玉善剛剛就已經發現，師姐的盤雲院，乃至她身上的法器那些，全部沒了。</p>

卞一卦的也是一樣。</p>

兩人僅著一身凡衣道袍，甚至連任何金銀玉器裝飾都沒有。</p>

想起師姐很久很久以前玩笑時說起的，等她仙逝了，就把全身上下所有的東西，都放到甘寧觀的寶庫中，留給以後的弟子們。</p>

宋玉善問了一下看守寶庫的弟子。</p>

果然得知，昨天夜裡，師姐去過一趟寶庫。</p>

師姐這一生，為了甘寧觀付出良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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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的後事辦完，已經是三日後了。</p>

她和卞一卦，在他們一同選好的吉穴裡長眠。</p>

姚小夏趕回來的時候，也隻來得及在墳前磕一三個頭。</p>

“師叔！師叔夫！對不起，我回來晚了！”</p>

沒能親自送師叔和師叔夫離開，沒能看到他們是否死後還留有真靈，姚小夏深感遺憾。</p>

宋玉善還安慰她：“無事！你師叔跟我說，無論還有沒有來世，她這一輩子，都沒有遺憾了。”</p>

有真靈，能轉世，也不過是能讓她們這些不舍分離的活人好過些罷了。</p>

便是有轉世，沒有過去的記憶，那還能算是一個人嗎？</p>

宋玉善在師姐的墓前，枯坐了數日，才回到了棲遲院。</p>

回到院中後，她拿出了那個食盒，慢慢的，將那碗陽春麵吃完了，連湯都沒剩下。</p>

“師姐！還是當初的味道呢！”</p>

宋玉善最後再看了一遍那張字條，然後將空碗，連同字條一起，放回食盒，重新封存了起來，放在了乾坤戒的角落裡。</p>

這之後，宋玉善又陸續得知了幾個故人離世的消息。</p>

仙師院的寧丹霞、莫玉鳴，州城的錢多寶、溫寧寧，還有更多人，悄無聲息的隕落在了九州的某個角落裡，比如司空淺，比如駱東東等人。</p>

宋玉善一千一百歲生辰這日，無論有沒有仙逝、隕落的消息傳來，她都明白，曾經與她一個時代的同窗好友們，隻剩下她一人在世了。</p>

就連陰世，曾經陪著她一起，將陰世書局辦起來的鬼魂們，也在這之前，陸續陰壽耗儘，離開了。</p>

這一天，她在雲上擺宴，寬大的雲桌上，隻有她和金叔兩人。</p>

剩下的座椅，全是空的。</p>

每一個空位，都代表一個離去的師長、故友或者學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