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那頓飯多喝了些菌湯,導致宋溓多了趟出恭。
今日惠風和暢,天朗氣清,打廊下回來時,他目力極好的看到那全開的窗子裡,一襲青衣的女子,端正的坐著,俯首認真的臨摹著。
這身青衣是她來目安院後做的,極為襯她,看著都令人心清目明。
她是極適合這般顏色的,像是春日青煙、夏日微風、秋時冷泉,冬初白雪,這樣清冷的顏色穿在她身上就有了靈魂,也有了溫度。
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他在一個奴婢身上,看到了如此詩一般的輪廓。
依在窗邊靜靜的看了會兒,他腳步緩緩的走進去,沒有打擾她分毫。
許是她寫的太認真,竟沒發現男人不知何時繞到她的身後,直到那手捉住了她握筆的手,在她嚇得抖了一下時,穩穩的定住,另一隻手則富有安慰意味的按住她肩,那隻握她執筆的手,則帶著她在宣紙上留下字來。
「你的字有進步。」
那氣息近了,青夏的身體崩的有些直,她看著筆下的字,謙虛道:「還是差的。」
「勤能補拙,你這樣勤快,有一日你的字也能名揚天下。」
哈?大少爺這是在同她說笑吧,便是再如何用功,名揚天下又豈是容易的?
見她不語,宋溓挑眉:「你不信?」
青夏動了動手,他並沒有緊緊抓著,連同按在她肩上的那隻手也鬆開了,她的心慢慢放了下來,悄然的呼了口氣,方才自然的說:「能名揚天下書法家乃是時代名人,或是名仕或是大家,總不會是什麼名不經傳的小人物,奴婢能將字寫的工整,寫的出手便好,不敢有那鴻鵠誌向。」
宋溓卻說:「你不信自己,也不信爺,可今日爺告訴你,總有一日,你的字會傳遍上下,人人稱讚,你可信?」
信不信那樁事不重要,她信不信才是根本,青夏也意識到,大少爺這話是在告訴她,事成否不打緊,可對主子的話有疑慮卻不該。
「大少爺金口玉言,奴婢少不得要拚命一回了,大少爺說會,奴婢便信。」
聽了這話,沒幾分恭維的姿態,卻叫宋溓聽得心情舒暢,他伏下身去,又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微僵的手寫出了一個又一個,既是她又不是她的字,那字勢如破竹,乾淨利落,如同下筆的人一般,帶著勢在必得的姿態。
「爺好好教你。」
這日過去的十分漫長,但教人的師父很有耐心,耐心到手下的那隻手都發汗了,他也一絲不苟,強勢霸道。
寫了滿滿一張宣紙,在他換紙時,青夏輕聲說了句:「奴婢也可自己練,耽誤爺做功課就罪過了。」
宋溓沒有應聲,依舊帶著她在宣紙上遊走,十分自得,在她啞聲時,又開口說道:「我又想到一些…那夜你伺候的時候,有沒有聽到我說什麼話?」
青夏頓住了,驚訝的側頭看過去,唇正好擦過他的下巴,這才意識到兩人已經靠的這樣近了,宋溓也頓了一下,未鬆開距離,直直的看向她,兩人目光交匯,一人堪堪避讓,一人未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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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夏有些磕巴:「聽得大少爺說了句醉話,聽的不清,未知您當時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