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國已經腐爛,那就該剜瘡割肉,而每一代這樣做的人,無一不是背上逆賊的名聲……
想到這裡,宋溓眯了眯眸子,他回想起父親外放的這幾年,皇帝開始培養自己的親信,又在武將之上,大力提拔他自己的人,這些人沒有真正的上過戰場,卻生了一副七巧玲瓏心,懂得如何寬慰陛下的心。
宋家被遏製的這些年,先是有陳家拖後腿,如今通過母親一事上,更能體現出內憂外患,而這外患……究竟是誰?
他不相信這件事隻有陳家的手筆,外頭多的是有人想看宋家內部瓦解,不想讓宋家的後輩再立起來。
陳家是那些人擺在眼前的一顆棋子,終究是要被丟棄的,而背後隱匿的人,才是真正的敵人。
幾大藩王,最有可能一爭皇位的幾個,早就被遠遠的打發出去了,而最近的,也是要和宋家聯姻的……
會是他們嗎?
宋溓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推測,可先前在揚城查到的令他不得不深思。
即便有婚約在身,但對這些人來說一紙婚約束縛不了什麼,利益和權利,永遠擺在人前。
帶著弟妹幾人來到母親床前,陳老夫人被病痛折磨的沒了精神氣,但看到自己幾個孩子時還是很高興的,說了幾句話後,還是問到了陳婧嫻。
「怎麼從昨天開始,就不見婧嫻了?」
其他幾人沉默下來,宋溓則道:「昨夜她在風口吹傷了身,如今也在用藥,母親病得這樣嚴重,便不好叫她再到跟前來了。」
陳夫人點了點頭,看向大兒,嘆了口氣,說道:「你是我最有出息的一個孩子,你從小就聰明懂事,其實你表妹的事情不用我說你也看得出來,她心裡頭是有你的,從小就一直圍著你轉,長大了一直想嫁給你,要我來說,若不是你早已與那郡主有婚約,讓她當我兒媳我也是願意的。」
「好端端的你要說這個做什麼?」
陳夫人搖了搖頭,道:「我知道我這個病是好不了了,有些話我不趁早說,等哪日病得糊塗了,想說都說不出口,你放心,我也不是非要你去娶她,我知道這是為難你,隻是肅之啊……她畢竟是你表妹,又是個姑娘家,女人在這世道本就艱難,她那爹娘又不能幫扶她,這些年也就我這個姑母能疼一疼她,我隻是怕我若有個什麼萬一,她爹娘會將她隨便嫁人換取利益,你可一定要幫幫她呀。」
這話聽得宋溓心頭鈍痛,他的母親即便做了再多的壞事,也都是為親情所累,到頭了還在想著別人的死活,倘若她知道她如今到了這個田地都是被陳家所害,不知還能不能說出這樣的話。
「娘一定長命百歲,病災都會散去的。」他哽著聲音說道。
陳夫人笑了笑,枯厲的手握住他的,低聲懇求:「你們生來姓宋,不會理解到她那樣的困境,即便她偶爾任性,心有算計也都是無可奈何的,就答應娘吧,算是給娘一個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