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這世界上每天發生的巧合都有很多,但不是每一個都有這麽尷尬。

越夏:“……”

薑書瑤:“……”

時雲諫:“……”

這下三個人都狠狠沉默了。

寂靜的空氣中,前方司機的手都在顫抖。

這不是,老板的弟媳和前弟媳嗎?這又是怎麽回事?兩個人剛在拳王爭霸賽裏扯完頭花準備中場休息??

但更讓他顫到帕金森的是,老板沉默了一會兒,竟然緩緩開口了:“需要送你們一程嗎?”

越夏:“好喔。”

……

體諒到薑書瑤可能對時雲諫沒什麽印象,所以越夏把她塞進了副駕駛,自己坐到後排。

車輛開始行駛,除了一開始有點莫名的顛簸之外,異常穩重。

越夏坐在旁邊,兩人中間仿佛隔了一條楚河漢界,她轉頭,時雲諫正在垂眼看著什麽資料,在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視線後,沒有回視,而是眨眼的頻率猛地加速了不少。

越夏:“……”

好像那個什麽含羞草啊。

這不是戳都沒戳一下嗎?

司機似乎也習慣了他老板一言不發的性格,全程閉緊嘴巴,車窗本來就是用的隔音玻璃,這下更顯得整個車廂內安靜無比,裝飾又是黑白色調,眾人板正地坐在那裏,麵無表情,好似靈車。

感覺隨時都會被四個黑人抬走。②

薑書瑤雖然在時家住了好一陣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青音在顧慮什麽,她和時雲諫見麵的次數也相當少,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現在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但越夏對這種氣氛一向是免疫的,她十分鐘不說話她就很難受,於是直接轉頭問:“可以說話嗎?”

看他在做事的樣子,還是提前問一下比較好。

車子又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

時雲諫頓了頓,回話時還是對上了她的眼睛,點頭道:“可以。”

得了許可,越夏立馬往前挨了挨,“書瑤,我有點想吃雲上家的蛋糕……”

薑書瑤也微微側頭回看,“一會兒就去買。”

“我昨天晚上沒睡好,隔壁家的狗翻院子跑過來和我們家鵝打架,羽毛落了一地,好心疼。”

“啊?打輸了嗎?”

“那倒不是,隔壁的狗也被薅禿了。”

“……”

時雲諫的視線原本專注在麵前的白紙黑字上,以往任何的聲音他都可以忽略,但這次不知為什麽,注意力像是被蜂蜜引走的螞蟻一樣,一點一滴不受控製地往身旁嘰嘰喳喳的人身上飄。

他前幾次見到越夏,都是在一些不太合適的場合,對方要麽在凶人要麽在使壞,很少有這麽活躍的時刻,杏眼彎彎的,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越夏自己可能沒有發現自己的一個小習慣——

她在和喜歡的人說話時總會忍不住往人身上黏,對家人對朋友都是如此,比如現在,明明兩人之間隔著個車座,她也要艱難地把腦袋探到前麵去,就算夠不到,至少手也要伸過去貼兩下;薑書瑤倒是始終端正地坐著,臉上帶著溫柔而平和的笑意,時不時被逗得捂著嘴輕聲笑,“這才剛拿到申請表,怎麽就開始展望我拳打腳踢了?”

“還有半個月,到時候一定……”

時雲諫在發現自己把她們的每句話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時,就知道自己現在看不進去東西了。

越夏的頭發在陽光下帶著點微棕,高馬尾隨著輕微的動作一跳一跳的,她沒有換洗發水,上次在時家聞到的熟悉淺香漫了出來,時雲諫乾脆把文件放下,冷淡地注視著車窗,卻還是在越夏跟薑書瑤哼哼唧唧耍寶的時候,唇角輕輕向上抬起——

“滴!!”

後方的車輛巨大的汽笛聲響起。

時雲諫:“?”

“老板。”司機在前麵顫聲道:“那個,越小姐和薑小姐已經下車三分鐘了,我們……?”

時雲諫:“…………走吧。”

接下來的半個月,薑書瑤真的如她所說,把自己幾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準備大賽上。

她正好碰上了半年一次的新人設計師比賽,含金量可觀,但時間緊,要求也繁瑣,難度對一個半路出家的人來說的確不小;薑書瑤這段時間深居簡出,過的活像個苦行僧。

連帶著越家的氣氛也詭譎了起來。

越清一回家,換鞋的聲音稍微狂野了點,剛想跟家人暢聊一下自己一天的辛苦,結果抬頭一看,唰唰三對譴責的眼睛。

越清:“?”

這是怎麽了?

他犯下了換鞋聲音太重之罪?殺無赦?

“小聲點。”李美珠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正色道:“小薑在上麵做事呢,你別吵到她。”

越夏:“就是就是。”

越德良:“嗯。”

越清:“…………”

薑書瑤住在三樓。

對別墅的隔音有這麽不自信嗎??

他偏頭看了眼餐桌,上頭的花還是新鮮的,一貫的插法,薑書瑤就算忙的腳不沾地,也還是會維持這個習慣,每天更換花束。

“行,行行。”他投降了,也跟著輕手輕腳走進來,逛自家跟逛陌生人家似的,搖搖頭,“時家那邊現在在查,我本來想給攔了,結果還用不上我,奇了怪了。”

李美珠:“有沒有想過是媽媽做的。”

越清:“啊??”

他媽都金盆洗手多少年了,現在還乾這個?

“你不覺得,看著她這樣勤奮努力,”李美珠握住雙手,放在胸前,微笑著感嘆道:“有一種看著自己女兒在成功道路上越攀越高的成就感……”

真女兒越夏在旁邊鹹魚癱著等越德良給她剝橘子吃。

越清聽到這話,表情不自然一瞬,沒等他說什麽,李美珠就正色道:“當然,和你沒關係,別想多了。”

越清:“………………”

他本來也沒那意思好嗎!!

半個月的時光說長也短,大賽前天傍晚,越夏終於小心翼翼叩開了薑書瑤的房門,在滿地的圖紙中窸窸窣窣撿起了一堆什麽。

晚霞滿天,溫柔地灑在女孩帶有倦意的側臉。

薑書瑤趴在書桌前,氣若遊絲,依舊難掩欣喜:“夏夏……我好像……成了。”

她第一時間把自己的設計圖展示給越夏,越夏也把手裏團成的頭發球球展示給她,兩人互相瞪著對方手裏的東西。

然後,越夏對她比了個大拇指。

“書瑤,”越夏惡狠狠說:“你變禿了,也變強了!!”

同一時刻。

另一邊的高級病院。

寂寞的晚霞中,時雲諫獨自一人熄火,下車,登上電梯。

從高層中眺望,四處萬家燈火,正是熱鬨的晚餐時刻。

他收回眼,繼續向前走。

他一向都是這樣獨來獨往,便也不覺得有什麽,可今天驅車前往的時候,不知怎麽,總覺得身邊的位置有些空曠,太安靜了,有些憋悶。

時雲諫頭一次嘗試開了車載音樂,司機的品位不太好,裏麵都是一些《酒醉的蝴蝶》、《香水有毒》之類的曲子,他蹙了蹙眉,關掉了。

行走在醫院無人的長廊中,在把文件交給時青音,讓他簽字時,時雲諫還在思索,自己為什麽最近頻頻出現這種莫名的想法。

不是因為越夏這個人。

“哥,你在聽嗎?”時青音在病床上養了半個月,每天又痛又無聊還要和母親吵架,現在終於抓到個大活人,怎麽能克製得住喋喋不休,“你回國之後難道就沒有和媽聯係過?為什麽她從來不找你?”

時雲諫出神地想。

……不是因為越夏這個人。

或許隻是,他本質上其實還是喜歡熱鬨而已。

“哥?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我最近真的不方便,”時青音皺眉道:“書瑤她一直不接我電話也不回信息,她去哪了我也不知道,查也查不出來,我真的很擔心。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她在哪裏?要是能把人直接帶回來更好了,有些話還是要當麵說才能說的清。哥,你聽見了嗎,哥……”

“閉嘴。”時雲諫凍著臉看向他:“你吵死了。”

時青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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