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夏:“懶——”
時雲諫轉身去取吹風機,“我來。”
接下來,越夏坐在床沿,吹風機轟轟響動,時雲諫修長有力的指節輕輕穿梭在她的發絲裏,暖風,開的三檔,最小的功率。
“頭發,”越夏看著窗外又開始連綿的雨和昏暗的天,道:“好像又長了。”
“嗯?”轟隆聲中,時雲諫有些聽不清她的聲音,垂眼道:“要剪掉嗎,夏天要來了,會熱。”
越夏:“你覺得短發怎麽樣?”
時雲諫:“短發好打理一些。”
越夏:“……”
“打理”這個詞,怎麽老感覺有點……
越夏就是沒耐心這漫長的吹頭發過程,才不喜歡吹乾,但時雲諫有的是耐心,動作也一點都不粗暴,越夏被暖風吹的,都有點困了:“好了嗎?”
時雲諫:“馬上。”
手指最後攏進發裏,試探了一下濕度,觸手都是乾爽,時雲諫這才把吹風機收好,越夏歪進抱枕裏,看他沒什麽表情地把地上和床上的長發一根一根撿起來,道:“我頭發掉好多。”
“不能熬夜。”時雲諫把東西收好,道:“熬夜掉頭發。”
越夏:“我知道……”
天色又昏暗了些,明明才是三四點,看上去卻像是晚上七八點,雨聲陣陣,路上行人舉著傘匆匆而過,時雲諫把她最後一根頭發撿起來放好,問:“想吃什麽?”
越夏問:“你餓嗎?”
時雲諫:“不餓。”
越夏:“我也不餓。”
“那,”時雲諫又問:“接下來要做什麽呢。”
玩遊戲?還是提前先準備食材?或者是塗指甲油?
上一次越夏給他塗了速乾可撕型指甲油,粉紅色的,時雲諫倒不覺得自己的尊嚴有什麽損傷,隻是單純覺得粉色在自己手上不大好看。
但看越夏那麽開心的樣子,也沒什麽了。
越夏坐著,也對這個問題有點迷茫,她眨了眨眼,突然道:“困了。”
時雲諫:“困了?”
越夏對他招招手,時雲諫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走去,然後被對方挽住了脖子,理直氣壯道:“那就睡會吧。”
“現在嗎?”時雲諫低頭看了眼腕表,“睡的話可能會錯過晚飯時間。”
“沒事。”越夏說:“什麽時候醒什麽時候吃。”
時雲諫:“現在睡了晚上睡不著怎麽辦。”
越夏:“那就晚一點睡。”
時雲諫搖搖頭,“我沒有這個時間點休息的習慣。”
“可你不覺得。”越夏看了眼窗外,深沉道:“這個天氣的下午,就是最適合睡覺的時候嗎?”
外麵下著雨,昏昏暗暗,屋子裏的人聽著雨聲蜷在軟軟的床上。
時雲諫其實覺得最適合睡覺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
越夏:“來嘛!”
時雲諫:“……我去洗個澡。”
唉。
況且。
時雲諫換完家居服,渾身僵硬地躺在越夏身邊時,他直視著天花板,心想。
現在這樣怎麽可能睡得著。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室內的燈被關掉,窗簾拉起來,隻餘下一小束探進來的光,時雲諫筆直地躺著,十分清晰地聽到身邊人的呼吸聲。
越夏入睡向來隻需要三秒,多一秒都算失眠。
呼……呼……
他聞到越夏身上傳來和自己身上一樣的沐浴露味道,還有睡衣上熟悉的熊寶貝洗衣粉香,長發暖融融地披散在耳邊,胸口起伏,任何一點輕輕的動作他都能感受得到。
這感覺很新奇。
好像自己身邊睡著一個和自己呼吸相連的人——床是一個人最私密的空間,他卻在和親密的人共享。
越夏翻了個身,腳搭在了時雲諫的身上,時雲諫被壓的一頓:“……”
他麵無表情地一動不動。
沒關係。
一點也不重。
越夏手也搭了上來,好像一隻任性的八爪魚。
現在有點重。
時雲諫本能感覺自己被當成了大號抱枕,但他不敢出聲。
他根本沒有絲毫睡意,而是輕輕抬起身,將越夏一直壓著的她的手臂解放出來,然後輕輕把對方往自己懷裏攏了攏。
越夏睡覺的時候倒很乖巧,順著力道就滾進了他的懷中,蜷在他的胸前,下巴擱在他的頸窩裏,兩個人親密相擁。
時雲諫甚至都不敢太用力,因為太軟了。
越夏還在睡著,呼吸均勻,睫毛微微顫動,時雲諫垂眼看她。
隻是看著,卻總是很開心。
很久以前隻能遠遠地看著,就算想觸摸也永遠觸摸不到,現在可以這麽近地注視著她……
時雲諫恍然一頓。
“很久以前”?為什麽會用這個詞。
他沒有再多思索,而是輕輕低頭,唇瓣觸在對方的額上,溫熱。
一路遊移,吻過臉頰,鼻尖,唇角,時雲諫像是清點自己寶物的巨龍一般,謹慎又珍惜地捧著越夏熟睡的臉,最後覆上微張的唇。
兩人溫軟的唇肉碰觸到一起,微微抵著,時雲諫感受到對方起伏的呼吸,窗外雨聲仍在繼續,越夏仍蜷在他懷裏………
他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麽越夏說這個天氣是最好睡的時候了。
他輕輕抿了抿對方軟軟的嘴唇,終於感受到睡意,微笑著躺下,甚至還抱緊了一些懷中的人——
“壓到我頭發了。”
“?!你沒睡、沒睡著?”
“死人都被你親醒啦!怎麽跟個小狗一樣?”
“你平時不也這樣……”
“惡人先告狀?看打!”
“等等,你扣子開了,別……”
兩人的身影印在窗簾上,又很快親密無間地繼續擁抱在一起。
窗外。
雨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