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心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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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柳雲湘隻覺心神一晃,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竟躺在羅漢床上,入目是一間屋子,裡麵擺設皆為雅致清幽。

而她麵前置一條案,上麵放著兩本賬冊。

風自窗戶吹進來,帶來一陣蘭花香。

這裡是……蘭園!

柳雲湘想起弘玄道人的話,不由慌得拍了拍心口,想著再閉上眼,興許就回去了。她閉上眼,忙又數了三個數,再睜開眼,仍在這屋裡,還不急震驚,一人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上穿著玄色的錦袍,頭戴玉冠,腰束金帶,尊貴至極。而此時他是震怒的,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圈,沒有看她,最後踢翻了當間的椅子,繼而笑了起來。

原是低聲笑,繼而大聲,最後至癲狂。

“沒有我,她兒子憑什麼登基為帝,沒有我她也成不了太後!如今得了勢,竟懾於我的軍功,我不在乎這些權利,還給她就是,可她說放虎歸山,必定後患無窮。她汙我謀逆,汙我鎮北軍叛國,若我不伏法,那鎮北將士就是叛軍,朝廷將派兵圍剿!”

說到這兒,他笑得更瘋了,隻是雙眸猩紅,滿身戾氣。

柳雲湘聽著,一如上一世一樣悲涼。

這時他突然來到她麵前,彎腰看著她,“她是我最信任的人,她要殺了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為扶起靖安侯府那一大家子,她已心力交瘁,再加上金悠時不時的打壓,她麵對嚴暮,更多的是煩躁。

所以當他這麼問的時候,她沒有回答。

“你要我怎麼辦?”

“……”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緊盯著她,“如果我要殺一場,到時山河破碎,生靈塗炭,但……”

但什麼?

柳雲湘不記得他說過這個字,因為她那時是極為不耐煩的,在他追問下,說了一句:“你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何必問我!”

那一句後,他落魄的坐了回去,低著頭又笑了。

“我生於你是厭惡,死於你是解脫吧。”

她閉了閉眼睛,“是。”

“先皇是我親生父親,我殺了他。上官胥是我繼父,我逼死了他。金悠是我信任的人,我當她是姐姐,她說我負了她。而你,這幾年,無論我如何對你,你隻是厭惡我。我果然該死,憑什麼活著呢。”

後來他就這麼走了,帶著無儘的絕望。

那時她大抵是真的想解脫,在他下獄,被判了斬首後,她還鬆了口氣。

蘭園的管事找到她,給了她整整一箱子的銀票,說是他交代的,讓她離開盛京,放下一切,走得遠遠的。

她不要,管事留下就走了。後來,她將那些銀票交給了鎮北軍。

他為金悠征戰,為鎮北軍犧牲自己的性命,可他為她做了什麼呢?

他死了,她便與他了斷乾淨。

斬首那日,她還是去了刑場,她看著他跪在鍘刀下,而他低著頭,沒有抬起過,沒有再看她一眼。鍘刀落下,他死了。

沒人為他收屍,她想著也沾過他的光,便給他收了吧,喪入嚴家祖墳。

無人為他燒紙,她便時常過去給他燒一些,當時不覺得什麼,不想就燒了幾十年,直到她老了,病了,快死了。

回想那些事,柳雲湘心很痛,而除了痛之外還有恨。

如果她不愛他,便無從談起,但她愛他,所以就恨了,這恨幾十年未消。

弘玄讓她回到了這一刻,他盯著她,緊張到眼眸都在顫抖。

柳雲湘知是幻覺,可仍忍不住伸手捧住他的臉,“如果我不想你死呢?”

他瞪大眼睛,“你……”

“我要你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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