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以萬物為芻狗,權鬥不看蒼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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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以萬物為芻狗,權鬥不看蒼生

渤海灣旅遊,主打的是情懷。

這些年,百姓都富裕了,渤海灣沿線城市百姓對海洋的記憶,肯定是深入基因的。

當海洋要被填充,家鄉大變樣,肯定能吸引一批批遊客回鄉記錄童年的記憶。

情懷牌,永遠不過時。

尤其對那些過過苦日子的老一輩,他們珍惜現在的甜,更珍惜苦難時光。

他們和年輕人還不一樣,年輕人對鄉情沒太多感觸,反而四海為家,哪裡有工作機會,哪裡就是家,家人在哪裡,哪裡就是家。

但老年人不一樣,他們有很濃鬱的鄉情。

重土難遷,他們進城打工,都是被逼的,為了孩子結婚,為了買房子,為了兒孫能過上好日子,才出來打工的。

他們經曆過景泰八年前的困難,也經曆過景泰十二年之後的輝煌,他們趕上了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他們的思想,跟不上新潮思想。

他們受不了快節奏生活。

他們也是最具鄉情的一代,充滿回憶的一代。

可是,當他們步入老年的時候,卻不能回到自己的家鄉,在自己家鄉安靜死去。

他們要在城市裡,給兒子閨女哄孩子;要留在城市裡,因為兒女不放心他們回老家;要留在城市裡,因為回老家就意味著兒女不孝順,他們不忍讓兒女背負罵名。

而故鄉,會在他們的記憶中不停被美化。

思鄉之情,如百爪撓心,縈繞在心頭。

當聞聽家鄉要動遷的時候,思鄉之情會在頃刻間崩潰,回家是不可能了,那就買一張車票,回家旅遊,再看一眼故鄉。

而年輕人是理解不了這種情懷的。

隻有等他們老了,才會知道,自己的家該多麼好,而他們的家,則是城市裡,城市的樓房總是缺少幾分記憶點,也就缺了幾分鄉愁。

打情懷牌,永遠不過時。

旅遊的核心,是獵奇和情懷。

渤海灣旅遊二者全占。

朱厚煐在大連什麼都沒看到,直接乘船去平壤。

平壤,也是一座千萬人口級的超級大城市,人口達到了2100萬,是整個朝鮮北方的人口集中地。

朝鮮有三座大城市,平壤、漢城和釜山。

其中平壤最沒有特色。

朝鮮布政使沒少琢磨,想開發平壤旅遊,比不過大連,賽不過漢城,甚至連北麵的長春都不如。

至於朝族特色,彆逗了,朝鮮省哪裡沒這種特色啊,非要來平壤玩嗎?

關鍵平壤物價超級高,東北物價第一高。

這裡物價高,主要是運費貴。

平壤不靠海,卻又距離海邊不遠,朝鮮北方勉強能耕種,卻養不活平壤兩千萬人口的。

平壤所有生活物資,都要從黑吉進口。

吉林有海,要麼在元山港停船,要麼繞行整個朝鮮半島,在平壤港停船,運費確實高。

另一點,則是平壤四不靠。

平壤上下南北,都沒有大城市,距離沈陽、大連、漢城都比較遠,無法形成城市群,互助互補。

還有就是,平壤成為大城市,是政治原因,朝廷扶持。

因為在景泰五十年之前,朝鮮省人口都往南跑,漢城、釜山、春川人口太多了,整個朝鮮北部空虛,人口高度密集集中在南部。

而南部地形比北部更惡劣。

朝鮮這塊爛地,北部特彆爛,南部是爛到了極致。

所以古代中原王朝真看不上這裡,真的不想要。

否則大唐怎麼可能不要?明清都有朝鮮請求內附的記錄,全無例外的拒絕了。

朝鮮,類似於貴州的地形,丘陵溝壑,沒個好地方,種地不打糧,放牧沒草原。

以本地的地理環境極限,最多能養活兩千萬人口,還不能吃肉。

如果吃肉的話,也就三四百萬。

極限了。

景泰朝的朝鮮,吃的是東北糧食,之所以南部繁華,因為距離東北近,從吉林的海港出發,不用繞行整個半島,節省運費。

還有一點,則是朝鮮的王都在漢城,有天然優勢,其次是氣候環境比較好。

在景泰五十年之後,朝廷就傾斜資源發展平壤。

在十五年間,春川人口急速下降,漢城人口也從2700萬人,降到了2300萬,釜山也從2600萬人口,下降到了2000萬。

人口北流,也是保護朝鮮土地,謹防朝南土地荒漠化。

緩解北方人口嚴重空虛的窘境。

所以,平壤物價奇高,朝廷寧願貼錢,也不能任由人口向南流動。

平衡發展,是景泰朝的主基調。

朱見漭秉政後,在這方麵一以貫之。

平壤一份盒飯,敢賣60元,在人均工資3000元的時代,敢賣60元,誰敢信?

這是普遍物價。

京師怎麼樣,整個北直隸1.7億人口,繁華到什麼地步了,寸土寸金吧,一份盒飯,15元而已。

東北物價最低,長春一份盒飯6元,哈爾濱7元,海參崴6元,沈陽6元,大連7元,漢城8元。

就平壤貴!

貴得吐血,朱厚煐買了幾份,打開扒拉扒拉,一勺菜抖半勺,剩小半勺,一口吃的。

“這就六十?”

朱厚煐都覺得在搶錢,作為大明未來的皇帝,他都覺得貴。

關鍵味道還不咋地,有股衛生紙味兒。

這是最低廉的盒飯,價格最低,不好吃很正常。

他讓人去好點飯店去買。

價格單拿回來,朱厚煐都咋舌,小碗菜108,就這分量,一個人得吃三碗。

“難怪這地方人瘦呢,原來是餓的。”

朱厚煐發現,平壤人都很瘦很有型,他以為本地人樂意健身的,現在才知道,是刻薄的。

他讓侍從去調查調查民間物價。

結果,他真的咂舌。

一斤菠菜17,一棵白菜44,一斤油菜16,一斤哈密瓜70元……

“這是大明?”

朱厚煐都懵逼了,侍從跑了幾個菜市場,價格都差不多。

詢問本地百姓,還說大白菜便宜了,上個月大白菜50元呢,頂峰大白菜漲到了70元一斤,誰敢信?

朱厚煐愛吃白菜,他知道,北直隸秋天時大白菜一毛錢一斤,過了儲存秋菜期,價格還會下降,最貴的春天時,也就五毛錢一斤,已經非常貴了。

大白菜最便宜的地方,就是東北。

吉林大白菜,儲存秋菜時,五分錢,最貴的春天,才一毛錢一斤,黑龍江價格也差不多,遼寧略貴,但不會高於兩毛。

大白菜可是北方最重要的冬天蔬菜,冬天裡唯一的維生素補充來源,也是家家戶戶冬天天天吃的東西。

因為種植期短,東北的話,會在糧食收割之後,加種一輪,兩三個月成熟,臨近上凍時收割。

所以,價格真的很低,平壤貴得驚人,但不能70元吧?真是搶錢。

難怪這地方人把辣白菜當成高檔餐品。

在東北,辣白菜家家戶戶都吃膩了。

“為什麼這麼貴?”他問平壤府知府。

“運費高呀,蔬菜本就不容易貯存,在藥劑使用達標的基礎上,儲存成本非常高,再加上要從吉林運過來,價格翻了幾倍。”

“就算翻十倍,才五毛錢一斤,到這怎麼變成的70元?”朱厚煐不信這是運費問題。

“千歲勿擾。”

“70元是最高價,這邊均價在40元到50元之間。”

“聽臣給您算一筆賬。”

“吉林的白菜,從產地運到港口,這段距離的運費,每斤要加一元錢,裝貨卸貨工錢要三元。”

“輪船出港,到平壤港停靠,運費兩元錢,不算高的。”

“平壤港運到平壤,要將海船轉成江船運輸,裝卸費3元,運費1元。”

“反複裝卸貨物的損失,就高達1元錢了。”

“從吉林的白菜,五毛錢一斤出貨,沒算各道販子的利潤,成本就是11.5毛錢了。”

“幾道販子轉手的利潤,賺三塊五,不算高吧,這樣成本就是15元了。”

“而且,朝廷非常注重食安,對於使用藥劑量嚴格控製,不能給大白菜上藥,儲存難度巨大。”

“儲存庫一斤成本,最少需要5元錢。”

“再加上用藥成本、運輸成本、每斤再加一元錢,就是21元了。”

“批發市場的老板,最少賺兩元一斤,因為這其中是有損耗的,比如白菜乾了,水分蒸發掉秤,所以賺兩元錢,都沒什麼利潤的。”

“成本就漲到了23元,各級包裝成本,再加1元,就是24元了。”

“菜販子的利潤,毛利潤要達到50%才有得賺,因為他們是最後一道,賣不出去、菜被挑爛了、攤位費、人工費、貯存費等等成本,淨利潤已經很低了。”

“所以,一斤白菜賣44元,這還是朝廷補貼了結果呢,不然要賣到48元,甚至50元,整個產業鏈才有得賺。”

平壤知府如實道:“您想說,為什麼漢城物價就低?”

“因為漢城周邊就種植白菜,所以價格低。”

“平壤種不了白菜,附近都是山脈,不搞種植,搞畜牧。”

“您去了漢城就知道了,平壤的肉價,要比漢城低的。”

“平壤是新鮮瓜果類比較貴。”

“漢城是肉食比較貴。”

朱厚煐總覺得自己被忽悠了。

這筆賬好像不是這樣算的。

漢城物價就低,釜山物價更低,就平壤是後媽養的?

其實,平壤知府沒敢說,平壤有一筆稅,叫回流稅,這筆稅不是人頭收,而是收頂級商家的稅。

比如說,不收菜販子的稅,卻會收批發蔬菜的店鋪稅,是要嚴格保密的。

這筆稅金額巨大。

主要是當初建設平壤時的資金,以及傾斜資源,讓人口回流這筆費用,都轉嫁在每一個在平壤工作的百姓頭上。

朝廷有一本賬,往平壤砸的資源,約合二百億元,建設費用、雜七雜八的費用,在二十億左右。

這筆錢總要回本的。

就設下了這個回流稅。

這個稅,隻有平壤在收。

所以平壤物價奇高,高得令人發指。

可不管誰來算,知府這筆賬都很合理,人家也說了,彆和漢城比,漢城的肉食貴呀,咱們平壤肉便宜。

還真沒錯,平壤肉價是便宜,但就差一塊錢!

平壤肉價:雞肉6元,鴨肉4元,豬肉11元,牛羊肉27元,驢肉馬肉35元,牛奶一斤6元,雞蛋一斤3元。

這不對呀。

平壤北麵全是牧場,運輸成本又比較低廉,路運貨運都行,成本並不高的。

漢城就不一樣了,要靠朝鮮北部供應肉食,

運輸成本要遠高於平壤。

平壤確實肉價低,但僅僅低一元錢,算什麼低。

等等,肉價確實低一點,但牛奶雞蛋價格高呀,這裡麵有鬼呀。

哦,肉價低了一元錢,卻在蛋奶價格上找回來,真會算賬啊。

平壤知府又給朱厚煐算了一筆賬。

從運費,到人工成本,各家利潤算了一筆詳細的賬,朱厚煐聽得細致,跟著點點頭。

猛然,他又覺得自己被忽悠了:“你叫曾銑?景泰六十年進士?”

“正是微臣。”

曾銑年僅二十歲,就榮登進士第,二榜第十七名高中。

在中樞觀政一年之後,主動到地方從科長開始乾,屢屢得到晉升,年紀輕輕就執掌一座超級大城市,做平壤知府,兼任平壤市長。

朱厚煐看著他:“孤記住你了。”

“謝千歲牢記。”曾銑也有意思,換了其他官員,直接說回流稅就完了,偏偏他就不說。

朱厚煐讓他滾了,生氣。

接連幾日,他都派人去走訪,卻解決不了平壤奇高物價的謎團。

中樞這些年為什麼默不作聲呢?

仿佛不知道平壤的奇高物價,還是故意視而不見呢。

這裡麵肯定有鬼。

他詳細調查了地方誌,發現平壤物價變得奇高無比,是從景泰五十六年開始的,景泰五十年之前,這裡隻是一座小城市,是老皇帝畫了一個圈,然後這座城市就崛起了。

到了景泰五十六年時,人口正式突破兩千萬,物價就開始暴漲。

中間平壤百姓也鬨過,也流失過人口。

朝廷發了些補貼,但杯水車薪。

後來平壤百姓都認命了,不鬨了。

朱厚煐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如此奇高無比的物價,平壤房價居然比漢城低很多,是全國同等級城市中房價最低的城市。

這就有意思了。

以這邊的高消費,房價應該跟著漲呀。

更奇怪的是,攤販的利潤,還真跟曾銑說的差不多,不太高的,所以攤販和打工賺的錢差不多。

這些年,有人離開了平壤,也有人又回到了平壤。

因為漢城房價連年走高。

到了今年,漢城好地段的房價,已經到了3500元一尺,而平壤好地段的房價,才2000元。

從景泰六十五年之後,漢城房價連年瘋漲,平壤可沒漲,維持平穩,最多跑贏通脹。

所以,有人回流。

漢城物價是很香,房價卻讓人吐血。

平壤物價是高,但房價是真香。

朱厚煐決定去平壤附近的城市去看一看。

卻在景泰六十七年十月初九,平壤附近的勝湖發生大地震,預估在7.6級左右。

地震發生之時,整個勝湖,斷掉了和外界的一切聯係。

地震之時,朱厚煐尚在平壤,平壤震感極為強烈,也出現了大橋出現裂縫、有樓房倒塌的事故。

但電話線路沒斷。

中樞收到地震消息後,立刻組織人救援。

朱見漭親自給朱厚煐打電話,讓他坐鎮勝湖,跟隨勝湖百姓攻克難關。

同一時間,內閣首輔劉大夏立刻動身,坐鎮勝湖。

朱厚煐肯定不想去的,他也擔心有餘震,萬一他剛到又塌了,他可就倒黴了。

所以他磨磨蹭蹭地往勝湖方向走。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平壤府知府曾銑,騎著自行車去勝湖坐鎮,親自組織救援。

他一直以為,曾銑是個貪汙犯,平壤奇高物價和他有關,卻沒想到,曾銑居然身先士卒,敢去災區坐鎮。

要知道,受災的災民情緒可不穩定,處置不好,發生民變,中樞還會遷怒官員,這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可相對應的,大災意味著大濟,意味著發財的機會。

這年頭還好一點,天子不用下罪己詔,景泰朝正在破除迷信,君權神授那一套,早就掃進垃圾堆了。

君權神授,能讓君權變得神秘,但也和天災掛鉤,皇帝動不動就要下罪己詔。

現在,都是講科學的年代了。

當初老皇帝破除迷信,朝中官員一致反對,因為破除了君權神授,皇帝就沒了法統,還怎麼統治大明?

老皇帝卻不這樣認為,他認為統治,不在於法統,而在於人心,掌握人心,就能統治,丟掉人心,再有法統王朝照樣滅亡。

所以,從景泰三十五年之後,朝廷就在逐漸破除迷信。

如今地震海嘯颶風,皇帝根本就不用下罪己詔了,隻要及時救災就可以了。

皇權不再神秘,但也無人敢染指皇權。

朱厚煐可不敢深入災區,而是在空曠的野外搭建帳篷,做臨時指揮所。

他親自指揮。

而實際指揮人則是曾銑。

他發現,曾銑非常有才華,指揮得當、妥善,處置事務十分有條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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