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是謝明釗的小名,可自陳惜惜來後,他忽然嫌這名字女氣,薑宜笑已經許久沒叫過。

“娘!

謝明釗麵上過意不去,“不過是個平安扣,惜姨喜歡,那我送她不行嗎?”

薑宜笑心一顫,下意識就轉頭看向夫君謝允北。

他知道的,她說過很多次,她父親去世前親手為疼愛的外孫做了這個平安扣。

於她而言,千金不換。

謝允北和她對視,卻像是不記得這件事一般,“原先明釗外祖父送他這麼多物件,不缺這麼一件。”

薑宜笑的心頓時沉到最低處,垂在兩側的手微微顫抖。

這怎麼能一樣!

“是,這玉我不能收。”

陳惜惜忽地開口,打破幾人間的僵冷,笑著道:“明釗你收回去吧,明日/你來我這兒,喜歡什麼隨意挑。”

“娘!”

謝明釗臉色漲紅,“娘果然是商女出身,事事算計,就喜歡斤斤計較!”

薑宜笑被這句話刺得維持不住麵上笑意,臉色淡下來。

陳惜惜將玉遞過去,薑宜笑沉默著去接,卻不想謝明釗忽地起身狠狠打在她的手上。

“叮——”

平安扣落地,頓時碎成兩半。

大腦一片空白,薑宜笑感覺自己的心也隨著這玉一起碎了。

謝明釗一驚,也意識到自己犯了錯,眼睛一紅,“這,我隻是不想娘將它收回去。”

眼看著謝明釗就要哭出聲,薑宜笑對上他眼底的慌亂,這幾日積累的疲倦猶如潮水般湧上,瞬間便讓她心生麻木。

謝明釗不能哭,他身子不好,今日又在院裡坐了這麼久,吹了風,一哭明日怕是要難受。

薑宜笑強忍著淚意將口中責怪咽下,

她蹲下身將碎成兩半的平安扣拾起,起身時卻對上陳惜惜眼底的得意,心神一晃。

其實這已不是第一次。

她忽然意識到,自陳惜惜來謝家這一年,這樣的事情似乎已經發生了許多次。

在謝明釗這裡,自己從最親最好的娘親漸漸變成了什麼都不如陳惜惜的娘,甚至他半年前從她院中搬出去,住進陳惜惜隔壁的院子。

夫君謝允北因著陳惜惜家道中落,對她百般容忍,雖不曾有明麵上的越矩,卻也開始心神遊離。

薑宜笑這一年習慣了失望,可在站起身那一刻,還是心口一疼。

院內亂作一團,

陳惜惜哄著紅了眼的謝明釗,謝允北擰眉,低低安慰孩子兩句,就朝著她冷聲道:

“今日是他生辰,你和孩子計較什麼!”

薑宜笑疼得險些站不住身,近乎狼狽地將春杏手中的玉觀音接過,遞給謝明釗,

“明釗,娘這次去,帶回能讓你身子痊愈的藥,還有大師親手開光的玉如意作為你的生辰禮。”

謝明釗還在氣頭上,見狀直接將裝著玉觀音的盒子丟給薑宜笑,冷嗤道:“娘現在又來裝大度!我才不要收娘的東西!”

薑宜笑苦澀地扯扯嘴角,將盒子遞給伺候謝明釗的丫鬟,疲倦地離開。

她今日似乎第一次看清些什麼。

謝家有她的夫君,

有她險些丟掉性命生下來的兒子,

可......謝家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就連剛來一年的陳惜惜,都比她更像是他們的家人。

眼淚猝不及防地滑落,薑宜笑覺得這一年的堅持就像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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