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是騙子,成日隻會使這些後宅女子的手段,真是上不得台麵!”

五歲的孩子,麵龐稚嫩,眉眼間和她有幾分相似,卻看得薑宜笑陌生不已。

春杏的話被謝明釗堵回去。

玉觀音的真假已經不重要了,謝明釗不信她,甚至陳惜惜一開口便覺得她在使手段。

可原先謝明釗染上時疫,是她日日守在床前,甚至連婆母都勸她再生一個,委婉勸她放棄。

謝明釗自小想要什麼,她費儘心力,不計錢財,卻換得他一句“娘果然是商女出身,事事算計”。

薑宜笑腦袋一陣暈眩,扶著春杏在一旁坐下。

她臉色微白,額頭傳來陣陣疼痛,疼得她睜不開眼,坐在原地撐著頭。

“哼,還在裝!”

謝明釗見狀冷冷丟下這句話,就帶著陳惜惜離開。

“夫人!少爺怎麼能這樣!這哪是一個孩子能和母親說的話!”春杏自小薑宜笑身邊伺候,又隨她嫁入謝家,兩人情同姐妹,不由得紅了眼,“您為他付出這麼多,那陳惜惜三兩句話,又弄些小玩意兒就把他哄得找不著北。”

“奴婢替您不值!”

薑宜笑苦笑一聲,不願再回應,轉開話題問道:“府醫來了?先看看吧。”

府醫被叫進來。

春杏一臉緊張,薑宜笑仍是恍惚著,記憶中可愛又黏人的謝明釗忽然變得麵目不分明。

“夫人身子如何?”

“夫人日日操勞,心神耗儘。生少爺時本就傷了根基,這幾日又受了寒,膝上有傷,若再不靜養,壽數有損。”

薑宜笑一恍,春杏哭出聲,低低道:“勞煩大夫開寫藥,若需要什麼,儘管說。”

送走府醫,春杏更忍不住了,卻不想門又忽地被敲響。

“夫人在嗎?”

門外嬤嬤抬著下巴,“老夫人找您,您這幾日都沒去請安,實在是沒禮數。”

薑宜笑回神,第一次對謝家生出厭倦,開口道:“我發著熱,擔心染給母親,等好了再去。”

嬤嬤聞言怒,冷冷甩話道:“您身為兒媳,實在是不孝!”

薑宜笑忽地笑一聲,語調不變,“我如何,輪不到你一個奴婢張嘴。”

“來人,將嬤嬤請出去!”

院裡一陣鬨騰,薑宜笑卻止不住心底苦澀。

她現在算上嫁,對婆婆敬如親母,自她嫁入謝家,她日日燕窩不曾斷,出什麼事情都有她善後,請安不斷。

謝母一開始也待她溫和,如今謝允北升官,她卻漸漸刻薄起來。

現在一回頭,竟連個婆子都騎在她頭上。

“奴婢去熬藥,您先歇著。”春杏看她神情,恐她繼續勞神,連忙打斷薑宜笑思緒。

薑宜笑沉默點頭。

晚上,薑宜笑高燒未褪,臉色蒼白。

她強撐著起來用些晚膳,正要喝藥,就聽見一道沉沉的腳步聲。

抬頭,謝允北還穿著一身官服,身形挺拔如竹,容貌俊秀,幾個大步就跨到她身前,擰著眉道:“你今日頂撞母親,不願去請安?”

他甚至都沒看屋內,直直盯著薑宜笑的臉:“你是謝家婦,母親也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這般不孝?氣得母親今日吃不下飯,心口不舒服。”

薑宜笑手中藥碗還未放下,聞言反問道:“夫君可知我發熱不退,現在手裡還端著藥。”

謝允北一愣,卻反駁,“你身子一向好,原先府上都染了時疫,你都沒事,怎麼現在病得這麼巧?”

聽他提起舊事,薑宜笑臉色更沉。

那是謝明釗三歲時的事,京城起了時疫,謝府遭殃,全府上下隻有她一人無事。

她照顧謝明釗和謝允北,照顧謝母和當時未出嫁的謝允北妹妹,最後累得落下病根,至今一到陰雨天便腰疼。

娘家不讓她回去,薑宜笑也擔心將病帶給父母,卻不想等謝家事了,她回府才知道自己被瞞住,父親也染了時疫,她隻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

這件事一直是薑宜笑的痛,謝允北卻這麼說出來,以此質疑她裝病!

薑宜笑冷下臉,“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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