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想笑,但我不敢。
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養孩子也不會嗎?
後來,我知道他是真不會,我算是磕磕碰碰地放養長大的,師父說他也是這樣長起來的。
原來,這就是一脈相承,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而我呢,以後會不會也和師父一樣?
啥都懂一點,唯獨不會養娃?
師父把我背起來,走離了京師,帶我走我該走的道,那亦是,大道。
我跟著師父,從北走到南,風餐露宿,靠雙腳丈量土地,靠眼睛去看這世間的人生百態,以及,鬼界的萬鬼相。
師父說了,我八字離奇,容易招邪祟覬覦肉身,從前在皇宮裡是有龍氣護體,可出了京師,我便失去了庇佑,可以說,我一路見的鬼,比見的人也不少。
猶記得第一次見鬼,那是個瘦得皮包骨的餓死鬼,他看上了我這一身肥肉,恨不得我把我拆骨吞了入腹,那猙獰的表情,我至死不能忘。
餓死鬼向我撲來時,我身上就有一道金光閃過,向那餓死鬼劈了過去,隻聽得一聲慘叫,他就灰飛煙滅了。
我看得傻了。
而我那個在打坐的師父,也才睜開眼,看著那餓死鬼的方向,聲音冰冷:「我徒,本真人護著,誰碰,誰死!」
他這話,像是說給那餓死鬼聽,又像是說給別的孤魂野鬼聽,我一下子就感到周遭的陰氣瞬間消失。
我心頭巨震,有些歡喜,又有些動容,還有一點酸澀。
哪怕是皇祖父,也不曾這般義正言辭地說,我是他護著的呢!
可這個師父,他這般說。
而此時,有涼風吹來,有股難言的味道鑽進鼻尖,我襠下涼颼颼的,冰冷一片。
師父哼了一聲,瞪著我:「衣服,自己洗。」
我一怔,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我竟嚇尿了!
我臊得恨不得鑽進地洞去。
師父又說:「為師能護你一時,卻不能護你一世,我也不可能寸步不離的跟在你身邊,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你要學好道術,才能有自保之力,否則依著你的體質,被鬼怪分食,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我似懂非懂。
師父便又說:「不學好,得挨我揍!」
我看了他攥著的拳頭一眼,生怕他真的揍我,連忙唯唯諾諾地應下。
這就是我以後要經歷的世界,有人,也有鬼,也有怪,開始我怕鬼,夜不能寐,怕他們上我的身,吞我的靈魂,後來習慣了,我才驚覺,有時候,人比鬼還可怕。
鬼有時未傷我半分,但人卻傷得我體無完膚,比如我當遊道時,給他們扶脈看診,嘴巴說點大實話,他們會打我,就為了賴我的診金和卦金。
吃相難看,一點卦金都不願給,我也隻好當場就給他們逆天改命,給他們算窮!
人世間,眾生百相,可我,如魚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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