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嬤嬤一針一線的縫著鞋麵子，“奴婢看著大小姐今日穿著一身素藍色的衣裳，發髻就彆了兩隻木蘭簪子，卻是太素淨了些，到底是相府的嫡女，傳出去也不像話。”</P>

“你聞到她身上的檀木香了嗎？該是沐浴焚香後抄了心經過來的。”羅氏說著，指著她的鞋麵子說：“這麼多年了，外頭的鞋子做的再好，都還是喜歡穿你納的鞋子。”</P>

“夫人，奴婢這雙巧手堪比宮廷司製呢。”錢嬤嬤一臉傲嬌，彆的不說，就說這個針線活，她當仁不讓的！</P>

羅氏笑起來，像是回憶了快樂的往事，眼角的皺紋隨著她的笑容加深不少。</P>

她老了，但是這府裡的小丫頭一個個都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P>

“你晚些時候給那丫頭送著月例銀子去，順便帶她去銀悅樓挑些衣裳首飾。她們姊妹總有個聚會應酬，女孩子家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羅氏喃喃說著，摩梭著手裡的佛珠，再次陷入沉思。</P>

錢嬤嬤隻是應下，繼續繡她的鞋麵子。</P>

出了紫檀苑，葉景柔跟上葉景澄的步子，微有恭維之意：“姐姐，你寫的字真是好看，燙金字我隻在宮裡瞧過一次，回來練了好久都寫不好呢！”</P>

葉景澄瞥了她一眼，心想：那是因為你笨。</P>

又聽她說：“咦，姐姐今日穿的也太素淨了些。祖母向來叮囑我們，女孩子要像那花兒一樣嬌豔欲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不枉為女子。”</P>

“是啊，女子儀容尤為重要。大姐姐，你初來京都隻怕還不知道京城的貴女，一個個打扮的可好看了，若以你這樣的裝扮出門，隻怕會淪為眾人的笑柄了！”葉楚言也跟上來，掩著嘴笑著，頗有幾分嘲笑之意。</P>

“是麼？那還真是要二位妹妹多多費心教教我才是呢！”葉景澄眸子裡閃過一絲冰冷，麵上卻是笑意盈盈的模樣。</P>

葉楚言目露鄙夷之色，葉景柔卻微笑著說：“自然的。”</P>

葉楚言轉念一想，挽著葉景柔的手說：“好姐姐，我昨兒就聽說母親給你新做了一批衣裳，不如你帶我倆去你院裡瞅瞅？”</P>

葉景柔自然不會推脫，好脾性的滿口答應，又熱情的迎她們去自己的院子吃茶。</P>

不得不說葉景柔這位身居相府數年的嫡女連院落都是極繁榮的。</P>

走進院子裡兩樹紫藤枝繁葉茂，亭台水榭不過比園子裡小了一些，再入屋裡一瞧全是金絲楠木的家具陳設，大至珠窗床榻，小至字畫瓷器全都精細雅致。</P>

屋裡熏了嘉南香，記憶裡葉景柔最喜歡這個香。</P>

葉楚言見葉景澄一直不說話，陰陽怪氣的說：“大姐姐，你肯定都沒見過柔姐姐屋裡的東西吧，我跟你說，她可是接連被皇上皇後賞賜兩回的貴女了！全京都除了尉遲將軍家那位野蠻人，也就屬我們柔姐姐名氣最大了。”</P>

葉景澄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看著屋裡的陳設布置，這些上一世的葉景澄已經見過了，甚至接下來葉景柔拿出來的衣裳款式她都仍舊記得。</P>

因為——那種高高在上炫耀自己的姿態和那些鮮明好看的衣裳確實是她曾經初入相府時為之羨慕的東西。</P>

葉楚言話裡的意思無非是：你看看你，酸裡吧唧的鄉巴佬，這麼些名貴的東西隻怕你一輩子都沒見過，讓你開開眼界，順便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人家可是京都人人稱讚的相府嫡女，而你雖是嫡女卻不過是個鄉野長大的野丫頭。</P>

上一世，因為葉楚言這番話，葉景澄還單純的點頭記住，並且點頭哈腰的順著她的意思誇讚葉景柔。</P>

卻不知道她們是從骨子裡厭惡她，對於她發自內心的讚美毫不在意，甚至鄙夷她沒見過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