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老爺子進icu的第三天,白老夫人第一次離開醫院。

她約顧澤宇見麵,顧澤宇一口就答應了她的邀約。

白老夫人稍稍安心了一些,收拾好自己之後,就去了見麵的茶樓。

為了表示誠意,白老夫人提前半個小時到了茶樓。

茶樓環境幽雅,氣氛安靜,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白老夫人坐在包間裡,仔仔細細回想了和顧澤宇的幾次見麵,點了一壺大紅袍,又點了幾樣茶點,其中包括蜂蜜桂花糕。

她還記得,上次顧澤宇去戰家老宅看她的時候,對那些精致的點心都不太感興趣,唯獨多吃了兩塊蜂蜜桂花糕。

說來也是有緣,顧澤宇的口味和她很像。

白老夫人不由得想起白雨欣說的那些話,心裡一時也有些感慨。

如果顧澤宇真的是當年那個孩子,那該多好……

可惜,天底下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白老夫人微微歎息,正在傷感的時候,包間的門響了。

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顧澤宇。

澤宇,你來了。

白老夫人連忙起身,神色間帶著幾分自己都沒發現的不安。

但是顧澤宇一眼就發現了。

他微微一笑,對著白老夫人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片刻。

身為京都白家地位最尊崇的女人,白老夫人一輩子都身處高處,很少對人低頭。

但此刻,即便她的姿態依然高貴優雅,眼神裡卻不自覺地帶著幾分忐忑的討好。

而她麵前,茶桌上的大紅袍泡得剛剛好,嫋嫋茶香在空氣中彌漫。

旁邊小碟子裡的茶點精致好看,蜂蜜桂花糕尤其眼熟。

這都是他上次去戰家老宅的時候,喜歡的吃食,難為白老夫人還記得。

這和之前的和藹慈愛,是完全不同的意味。

真沒意思。

顧澤宇心裡冷嘲,默默地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在了白老夫人對麵。

老夫人最近還好吧

還好,還好。

白老夫人點點頭,重新落座,隨後親手倒了一杯茶送到了顧澤宇麵前。

澤宇,這次我找你,是有件事想要求你。

事情到了這一步,白老夫人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躊躇片刻,索性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我的丈夫現在性命垂危,我想請你幫忙,讓我見一見為小顏治病的那位聞老。我也知道這件事情讓你為難了,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我……我隻求你為我引薦一下,不管事情成與不成,這份恩情我都會記在心裡。不管你想要什麼,隻要是我有的,我都願意給你……

白老夫人言辭懇切,姿態低微,看向顧澤宇的眼神裡或者滿滿的祈求。

顧澤宇麵無表情地聽著,溫和的神情並沒有絲毫波動。

直到白老夫人的懇求和許諾結束,他才抬起頭,直視著白老夫人那雙布滿滄桑的眼睛,淡淡開口：什麼都願意給嗎

是,隻要我有的,你都可以拿去,隻要能救活我的丈夫,我做什麼都願意……我真的不能失去他,他要是走了,我一個人也活不下去……我和他已經錯過了一輩子,我不能再失去他……

白老夫人說著說著,忽然哽咽。

這些話,她從來沒有對家裡人說過,不想讓他們擔心難過。

此刻在顧澤宇這個外人麵前,她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絕望和心痛,眼淚控製不住地奪眶而出。

白老夫人用帕子捂住眼睛,想要把那些眼淚忍回去,可即將失去愛人的絕望讓她根本無法驅逐這份悲愴。

風燭殘年的老人在顧澤宇麵前無聲痛哭,老淚縱橫。

如果是從前,顧澤宇可能會溫和地遞上紙巾,慢聲細語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