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史湘雲回了大觀園,先是補作了白海棠的詩,又說要親起一社才過癮,就留在寶釵蘅蕪苑處住下了。當晚自然有很多話,暫且不提。</P>
話說這賈母,眼見史湘雲又要回來,怕被人說話。隻是那寶玉一味鬨騰,就暫且讓湘雲再回來幾天。再鬨騰一陣子也該死心了。</P>
經這麼一折騰,那賈母卻有了心事,</P>
竟是一晚上翻來覆去地沒有睡好。</P>
鴛鴦在旁陪著,也不敢說話,</P>
隻聽賈母低聲問鴛鴦道:</P>
“幾點了?”</P>
鴛鴦壓低聲音回道:</P>
“才醜時三刻,也好睡會了。”</P>
隻聽賈母說道:</P>
“橫豎睡不著,你陪我說會話吧。這雲丫頭本想著給了寶玉就罷了,沒想到又多了個黛玉。現如今又多了個寶釵,就彆說雲兒,就連黛玉那孩子都不受人家待見了。難怪黛玉耍小性子,那份家產過來,自己竟做不得主。如今竟連我也做不得主了。這如何是好!”</P>
鴛鴦隻聽著不說話,知道老祖宗還有話在後頭,隻聽賈母又接著說道:</P>
“偏生二老爺不在家,雲兒是定了親了了。那家人家也算知根知底的。前幾天寶玉和我說,那馮紫英一表人才,配雲兒原是不錯的。就隻這馮家,眼下也未必能好。將來自然就難說的得很。可憐雲兒沒個爹娘拿主意,也隻能隨著去了。這邊眼看著比她都大的寶釵、黛玉也大了。這多早晚也該定了。”</P>
鴛鴦早就看出來賈母和他們不是一個想法,隻是不好說,如今這賈母自己說了,說不得要被賈母問了,還不如自己先說了去,就聽鴛鴦聽了半天,賈母就停了不說了,終於輪到那鴛鴦說話了:</P>
“論理不該我說,隻是那寶玉不是彆人,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不怕沒分寸,說句決斷的話,依我看,除了黛玉,隻怕是沒人能哄了寶玉去吧!”</P>
隻聽那賈母慢慢說道:</P>
“我何嘗不知。隻是這做娘做姐的,隻一味想著自己快活。我看這寶玉,也未必就能如願呢。再要如何是好!”</P>
鴛鴦聽到此處,也就放了膽子說道:</P>
“要真那樣,隻怕是寶二爺鬨起來,沒有個安生了。你看這寶玉,雖然於姐妹丫鬟上是個多情的。於那份愛上,卻又是個專一的。眼裡除了黛玉,竟沒有彆人。也算難得的很!”</P>
賈母聽鴛鴦這麼說,心裡更不痛快了。回想這自來到賈府,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也沒一個省心的。大兒子不務正業,小兒子就是個書呆子,女兒吧自小就叛逆得很。整天提心吊膽的,竟是沒過幾天舒心日子。</P>
想到這裡,</P>
賈母不由得</P>
長長歎了口氣。</P>
想當初在史家,也不過和迎春、探春一般隻負責玩了。</P>
那保齡侯史文公生賈母史貞(即史太君,長女)、以及保齡侯長子史金又生三子:史湘雲之父史明(長子)、次子忠敬侯史鼎、三子襲爵保齡侯史鼐。</P>
這賈母史貞出身好,嫁得也好。榮國公嫡長子賈代善,迎娶了史侯的這位千金大小姐。堪稱當時京城的一大盛事。</P>
賈母成為榮國府的嫡長子媳婦,未來的女主人,榮國公誥命夫人。</P>
賈母聽人誇自己年輕時的事情,有這麼說過自己:“我如今老了,那裡還巧什麼。當日我像鳳哥兒這麼大年紀,比他還來得呢。他如今雖說不如我們,也就算好了,比你姨娘強遠了。你姨娘可憐見的,不大說話,和木頭似的,在公婆跟前就不大顯好。鳳兒嘴乖,怎麼怨得人疼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