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愚蠢(2 / 2)

黃金墟 狂絲 2363 字 7小時前






“小叔,你又不承認。”鄭知著心頭的怒火被徹底點燃,他推開他爸爸,掐住小叔的下巴,逼他抬頭看著自己。

夜色朦朧,沒有月光,鄭知著的臉是暗的,唯有一雙眼睛發亮。像兩顆火種,兩枚子彈,兩把彎刀。鄭新亭不敢再凝視他,哪怕一秒,他怕他會在鄭知著的眼神裏就此毀掉。

鄭新亭躲開鄭知著的視線,看向屋頂,鄭知著曾經跳下來的地方。在那裏,他第一次承認了他的心,承認了他們的愛情。可他現在又要反悔,他徹底把自己丟失了。

鄭知著氣得發瘋,他抓住打算逃跑的小叔,他死死箍著他,當著爸爸的麵就敢親他。小叔的嘴唇冰涼,柔軟,讓他一口就咬壞了。

“你不準走,你跟我說過你喜歡我的,你明明承認了。我們親嘴,我們遊小魚兒,你跟我說這就是做愛,兩個人因為喜歡所以就會忍不住做愛,所以我們做愛了。”鄭知著非得要說出這兩個字,他故意拿它刺激小叔。小叔從來不準他在外麵說,可他偏要說。

“鄭知著,你別說了。”鄭新亭渾身虛軟,他站不住,隻是流著眼淚哀求,“你真的別說了,你鬆手吧!”

鄭新餘想把他們分開,但鄭知著緊抱著鄭新亭,誓死不放的架勢。他是傻子,一根筋,容易被逼到絕路。他想上屋頂,在小叔麵前再死一次。

“你承認啊,鄭新亭,你跟我保證過的。”鄭知著喊著鄭新亭的名字,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血緣的界線,因為戀愛而產生了一種平等的關係。

“鄭新亭,我生氣了,我真的生你氣了。”鄭知著當著父親的麵按住小叔的後腦勺強迫他接吻。

嘴唇野蠻粗魯地廝磨著,牙齒咬住舌尖。他像發了瘋,具有死誌一樣隻準備過這一刻,下一刻他不管了,他要他的小叔承認喜歡他,愛他,要麽,大家一起去死。

鄭新亭無法再掙紮,他被鄭知著完全困住了。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他知道他不可能逃。於是安靜而順從地接受了鄭知著的吻,來自愛人的吻,不是他的侄子。

他們的嘴唇都沾著血,散發甜蜜的香氣。他們非常幸福而深刻地互相凝視,這一生仿佛就隻為了這一刻活著。多真誠的愛情,多感人的愛情,鄭新餘看在眼裏,卻惡心在心裏。他嘭一聲嘔出來,穢物噴在眼前。

鄭新亭縮在鄭知著懷裏,他看著大哥,大哥也看著他。大哥的眼神讓他不明白,雪一樣潔白冰冷,空無一物。鄭新亭想起去年冬天跟大哥一起冬泳,江水中滿是尖刀似的冰渣。他們遊動,順流漂浮,始終沒有到達對岸。

鄭新亭知道,他跟鄭知著完蛋了。可遲早有這麽一天的,完蛋了也好,以後不用擔驚受怕。曾經淩遲一樣被千刀萬剮,哭了無數次,死了無數次,身體交媾時的抽疼,愛的隱忍的劇痛,就這樣結束了。鄭新亭突然覺得輕鬆,他被迫坦誠一切,是鄭知著救了他。從此之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愛,可以恬不知恥地愛。他徹底死了,所以獲得跟鄭知著的永恒。

鄭新餘直起身子,顯得格外嚴肅高大。他一把揪住了鄭新亭的衣領,親眼看著他疼愛多年的弟弟悲愴痛哭。他顯得那麽脆弱,斑駁,令人憐憫。可鄭新餘現在無心安慰,他甚至痛恨他,想掐斷他的咽喉。

鄭新亭,他怎麽能做出這麽不知羞恥的下流事,他竟然引誘他的傻侄子跟自己搞同性戀。他怎麽能跟親侄子接吻,脫衣服,做愛,他怎麽做得出來?

“小亭,你是我弟弟,知了是我兒子,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他傻,他不懂事,你也不懂嗎?”鄭新餘嘆氣,流出眼淚。他問他,卻得不到一個答案。

鄭新亭當然知道,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可他能怎麽辦,他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愛,他快要被折磨死了。

“爸爸,你不準打小叔。”鄭知著攥著爸爸的手,父子之間像是仇敵。他為了小叔什麽都豁得出去,他不怕死,隻怕不是為小叔而死,隻怕不能死得鮮血淋漓。

鄭新餘冷笑,說鄭知著,你別以為老子不收拾你。

鄭知著並不怕,他說,爸爸你打我吧,你打了我就不準打小叔。

“老大,別吵了。”秦金玉從屋裏出來,她拖著虛弱的腳步,發出砰砰的咳嗽。

兄弟二人都愣住,他們不知道秦金玉站了多久,她大概都聽到了,什麽都知道了。秦金玉抹掉眼淚,看著鄭新亭。

這一刻,鄭新亭徹底不想活了,他跟鄭知著說:“你撒開手。”

鄭知著被他的樣子嚇壞了,那麽深的黑夜中,鄭新亭整個人卻是白的,白得猶如一種死兆。

鄭知著更加不敢鬆手,小叔現在就像是薄薄的霧氣,他怕他消失,怕他就此不見,他無處追尋。鄭知著問他,小叔,你要去哪兒?鄭新亭沒說話,他推他,鄭知著卻抱緊他,死都不願意放開,直到鄭新餘又一個巴掌打在他臉上。

鄭知著看著父親,他沒有怒意,眼神似水。他說,爸爸,我搞不明白,為什麽我不能喜歡小叔,我說我喜歡小叔,小叔生我的氣,你也生我的氣,還打我。我不明白,我隻是喜歡小叔,到底為什麽不可以?爸爸,我沒小叔就活不下去,你打死我我也要喜歡他。

“知了。”秦金玉叫他,卻沒有下一句。她捂緊胸口,突然往後砸倒。沉重的砰一聲,像死掉的屍體落在大地的懷抱。

“媽。”鄭新亭驚慌地大叫,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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