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稷卻說：“你雖是賀賴渾安插在朕身邊的眼線，但朕知道你的忠心。不然，朕也不會把你留在朕身邊。你跟隨朕這麽久，鞍前馬後地伺候朕，也受了不少委屈，朕一定不負爾等所望。”

恩公公不禁感歎道：“陛下有此鴻鵠之誌，與先帝真是頗為相像啊。”

桓稷走出門來，望著天上。不知他父皇母後在九泉之下，是否還是相互怨懟，不肯解開心結。

一晃兩個月過去，在眾人眼裏，桓稷這個小皇帝依舊我行我素，荒唐成性，屢教不改，所幸沒有鬨出什麽大事兒來。以前本以為他長大了就好了，如今看來，都十五歲的人了，心性已定，要想他成為先帝那樣的，恐怕是難嘍。現在也隻能保佑國泰民安，不出任何岔子，方能保燕國無虞。

這些言論，賀賴渾聽了可是十分高興。小皇帝年輕荒唐，朝中軍中無半點根基，最親近的也隻有長孫氏，但長孫氏已非昔日的長孫氏，未必肯幫這個小主子。小皇帝可以依靠的，不過是一個皇子的身份。而自己卻在朝中軍中經營多年，以賀賴氏為靠山，還聯合了莫蘆氏，手攬大權，行皇帝事，除了沒有皇帝的名號，是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相信，早晚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九五之尊。

恩公公實在是不懂，為何小皇帝隔三差五地賞賜賀賴渾，而且賞賜頗豐，完全超過了賀賴渾的等級。現在不光是賞賜賀賴渾，賀賴氏的其他一些子弟也得到了不少賞賜。這不是讓賀賴氏更為囂張嗎？

桓稷正在練字。他前些日子得了一幅他父皇以前寫的字，便拿來臨摹。這幅字上麵的落款是己卯年三月十五，也就是他母親長孫葶的生辰，想來是他父皇在他母親生辰時專門為她題的字，當時肯定是傾注了不少感情在裏麵。

雖然桓稷在言淑蘭那裏得知了所有的事情真相，但他始終相信，父親對母親的感情是真的，隻是摻雜了太多因素，因此顯得不那麽純粹。像父親那樣鐵馬金戈的熱血男兒，自然不會將兒女情長放在首位。而他的母親，憎惡他父親不假，但也從未提過他父親一句不好的字眼。如果不是為這皇位所累，也許，父親有一天終能用真心感化母親。也正因為如此，母親才希望他能成為一個普通人吧，可惜，事實卻還是沒能讓母親如願。

十年前的大亂，父皇的另外兩個兒子，也就是他的異母哥哥被誅殺，隻有他因為是長孫氏所出，才得以保全性命，登上了皇位。他如今是父親唯一的子嗣，若他不去爭，父皇一生的心血豈不是付之東流了嗎？他不想違逆母親的遺願，但事到如今，不爭就意味著危險，甚至是死亡。他絕對有理由相信，就算他將皇位雙手奉上，賀賴渾也絕不會放過他。長孫氏與賀賴氏已然決裂，遲早是要兵戎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