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父親一手創辦了名譽天下的天府書院,更是名聲大噪。市麵上,他的一幅桃花圖便價值萬金。
他跟裴越川成親前一天,父親親手把這些書畫一卷卷放到箱籠裡,開玩笑般跟她說,“若是將來爹爹不在了,這些東西也夠你衣食無憂過完一生了。”
一語成讖。
她成親後不足兩個月,父親就在家中病逝了,父親病逝後,母親也在父親去世後第五年冬夜,因炭盆傾倒,房間著火撲救不及被大火活活燒死。
算算時間,就是今年冬天。
而冬天,馬上就要來了。
想起母親,沈南枝有種不管不顧衝回娘家的衝動,可伸手撫摸到額頭的紗布,她又生生忍住了。
再等等。
等她頭上的傷好了再回,否則母親瞧著會擔憂的。
晚膳後。
沈南枝洗漱後換了身雪白的褻衣,才躺下,就聽春分來報,說老夫人得知白芷要走,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沈南枝唇角上揚,“那老登沒派個人來問罪?”
聽她這麼稱呼老夫人,春分嚇了一跳,下意識壓低聲音說,“本來是要來派人讓少夫人去留人的,白芷聽說後,提著包袱就去了壽安堂。說她又不是侯府的下人,留在府裡做府醫,本就是為了報答太傅大人的救命之恩。如今在府裡待了五年,該報的恩都報完了,誰勸她都不好使。”
“然後呢?”沈南枝笑著追問。
“老夫人說給她加月錢,白芷嘲諷老夫人,說老夫人瞧不起誰呢,她堂堂藥王穀傳人,會缺那仨瓜倆棗?把老夫人氣夠嗆之後,背著包袱就出了壽安堂。”
做得好。
沈南枝眼底笑意盈盈。
心中暢快,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春分,你去壽安堂攔住白芷,說儘好話勸她留下,務必叫所有人都瞧見咱們攬星院的孝心。”
春分眼睛亮亮的,“是!”
兩刻鐘後,春分回來了,主仆倆對視一眼,沈南枝笑著問,“那丫頭走了?”
“走了。”
春分忍著笑說,“白芷是真機靈,一瞧見我過去,就知道怎麼打配合,奴婢跟她在壽安堂門口演了好大一場戲,如今侯府上下誰都知曉少夫人為了老夫人的身子,誠心誠意地開出任何條件,白芷都不肯留下了。”
沈南枝輕笑。
如此一來。
老夫人便怪不到她頭上了。
沒了白芷研製的護心丹,她倒要瞧瞧那老妖婆的身子能撐多久。
“少夫人……”
“還有事?”
春分遲疑了一下還是把事情跟沈南枝說了,“青竹園那邊小丫頭過來傳話,說小公子病了,想讓您過去瞧瞧。”
裝病逃罰。
也是裴予望對付她的招數之一。
想到她前世的慘狀,沈南枝狠狠閉了閉眼。
她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還不是弄死那小畜生的時候。
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沈南枝眸子裡的冰霜已經融化,隻聲音還是冷硬的,“病了就去請大夫,找我有什麼用,我又不是大夫。讓丫頭告訴裴予望,彆說是病了,隻要人沒死,手沒殘,那十遍《孝經》就非抄不可。”
春分有些詫異。
雖然她心裡清楚小公子多半是裝的。
可以往少夫人聽到這話,就算心中懷疑,也會悄悄去瞧一瞧才安心的。
看來這次。
少夫人是真的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