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休息的人都亂了陣腳,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護士大聲喊了幾聲安靜,繼續道:“稍安勿躁!大家稍安勿躁!請聽我說!”
“受重傷,行走困難的人請跟著這位解放軍按照順序的上車轉移,受重傷,行走困難的人員優先!”
“車子最多隻能拉下二十五個人,受重傷的優先!大家不要搶!留下的人也不要驚慌,沒有受傷,體力還能跟上的,來這邊,跟著這一隊翻山過去!”
……
除了行走困難和沒受傷的,還有正在帳篷裏命懸一線,正在進行搶救的。
小護士說完,就戴上口罩匆匆回了帳篷。
溫念跟著大隊伍走了一段路,回頭看了看,剛才還人滿為患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可以休息的地方瞬間變得很荒涼,隻有三個帳篷和穿著白大褂的小護士捧著托盤來來回回的忙碌。
小杜腳步頓了頓,回過頭,順著溫念的方向看過去,望著那幾抹潔白的身影,感嘆了句:“當醫生護士的也太不容易了。”隻要有一個需要搶救的病人,他們就不能走。
……
最終目的是西渠村。
還有五公裏的路,要是平地還好說,關鍵是要爬山。
“大家不要掉隊!跟上!”
兩個解放軍,一個在前麵帶路,一個在末尾。
“老板,你還行嗎?要不我扶著你點?”
小杜看著溫念有點瘸,走的還越來越慢,朝著她伸出援手。
溫念擺了擺手,說:“沒事,就是這鞋昨天被水泡了,現在後腳跟有點磨。”
小杜低頭,溫念穿的是布鞋,白色的,鞋尖發黃,腳後可見的掉了一大塊肉,倒是沒出血,有點發白出油。
這絕對不是一時半刻能磨出來的,肯定是已經磨了很久。
小杜撓了撓腦袋,抓住溫念的胳膊,說:“老板我還是扶著點你吧。”
溫念感激道:“謝謝。”這種時候,其實大家都是自身難保,筋疲力竭,能不麻煩是別人還是不麻煩別人的好。
小杜本就是話癆,這種時候也不忘記貧嘴:“麻煩啥,回頭老板你給我包個大紅包就行了。”
“哎呦,不行了!我不行了!”
身後傳來一陣陣的哀嚎。
不用回頭,光聽著聲音就知道是席灩娟的。
張梅也是走不動了,跟著席灩娟停下來,雙手撐著膝蓋,道:“走不動了,歇歇。”
“兩位女同誌,加把油,別停,等到下一座山我們再休息!”
要是一直走還好,一旦停下來,腿就越來越麻,疲倦更是無限放大,席灩娟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高跟鞋脫下來,大汗淋漓,整個人喘成狗一樣道:“不走了,我真不走了,累死了!”
“這什麽破地方,難走死了。”
解放軍攙扶著張梅上前,然後也把席灩娟給扯著胳膊提了起來,鼓勵道:“同誌,這裏不能停留,等越過這條河,翻過前麵那座山,我們該休息再休息!”
“不行不行!”席灩娟推開對方,再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著氣道:“你們先走不用管我,我自己個歇個十分鐘就去追你們了。”
“同誌!這很危險,你再堅持……”
最前麵的解放軍都已經帶著人跨過河流了,回頭看到他們坐在了河對岸,厲聲道:“哎!乾什麽呢!快跟上!時間要來不及了!”
河水清澈,席灩娟掬起水洗了把臉,還洗了下腳。
實在是看不過去眼,席灩娟身邊的解放軍彎下身,扯過席灩娟的手,要把人背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風雲突變,冷風習習,斜前方傳來不小的動靜,大家才看過去,就見那滔滔不絕的洪水以勢不可擋之勢奔湧而來。
“快跑!快跑!”
大家驚慌而竄,剛才再累的也一下子有了力氣,比如席灩娟都跑到了溫念前麵。
嘩——!!
人的速度怎麽能跟湍流的洪水相提並論?
除了走在最前麵的三五個人沒有被水衝走,其他人全都落了難。
溫念作為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本應該不會在懼怕死亡,可當水沒過她頭頂的那一刻,溫念渾身一個戰栗,隨後求生本能的抓住了一棵樹。
那陣洪流過去,水流變緩了很多,水位也下漲。
“老板!老板啊……”
小杜的腦袋在水麵時隱時現,因為沒有支撐,隨波逐流,眼見著要被衝到下遊的時候,溫念很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小杜的胳膊,把人給帶到了身前。
“呼呼——”
小杜雙手抓著樹乾,恨不得整個人掛在樹上,咳嗽著對溫念感激不儘的道:“老板,老板謝謝你,你就是我再生父母。”
他的尾音發抖,要哭出來了一樣。
這還要什麽紅包了,小杜想著等他回去後,要給溫念送麵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願意終身效勞的錦旗。
“哢——”
一道清脆的樹枝要斷開的聲音響起,小杜心提到了嗓子眼,還以為是自己抱著的這一棵,連忙低頭檢查,發現並不是他們這棵樹,抬起頭,看到了對麵席灩娟和張梅二人。
她們身子在被水衝的越發不穩,因為共同抓著的樹太小,支撐不住二人重量,歪歪斜斜的,眼看著就要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