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也望著靖王背影，又看看林夫人，而後目光落到她雙瞳裡：“阿娘跟父親情份怎樣？”</P>

林夫人沒料到他話題跳躍得這麼快，愣了下，嗔道：“自然是好的。怎麼著，你是還有什麼想法不成？”</P>

“既然是好的，那父親為何允你當側妃？”晏衡徑直往下問她。</P>

林夫人盯著他瞧了片刻，晃動了一下杯子裡的水道：“這跟我們的情份如何無關，你這話也沒頭沒腦的。”</P>

晏衡凝眉道：“以往我身上但凡磕著碰著丁點兒，阿娘都心疼得不行。這次我犯了錯，阿娘卻一點也不曾對我留情麵。</P>

“可見阿娘分明是個很明事理的人，隻是怎麼在自己的事上就是拎不清呢？”</P>

“你什麼意思？”林夫人抬頭。</P>

“您若拎得清，就該知道這是個並不明智的選擇。您沒有任何道理讓出正妃之位。”</P>

林夫人捧著茶盅，垂眸抻了抻身子：“小孩子家家，心倒是操得寬。”</P>

“事關你我母子前程，這心為什麼操不得？”晏衡坐起來，以與她平視的姿態道：“阿娘好像都沒有問過我今日為何攔李南風的馬車？”</P>

“你淘氣頑皮又不是一日兩日，這還用得著多問？”</P>

晏衡哼笑，說道：“父親派遣侍衛來試探我，還把‘凶手’藏在護送李南風進京的隊伍裡，如果不是他，我今日怎麼會跟李南風碰上？”</P>

林夫人頓了下：“你怎麼知道是你父親？”</P>

晏衡瞥著她，半日道：“離京之前，父親曾帶我進宮玩，我無意間聽皇上提及過要在將門子弟間斟選子弟擇優栽培。”</P>

十幾年的戰爭，不光是損失了大批學識淵博的文士，更犧牲了大批良將。</P>

如今天下大定，卻百廢待興，文官擇任上尚可依托科舉，武官這邊，為著儘快組建和完善軍防，短時間內選拔可靠良將來不及，隻能先自將門子弟，尤其是勳貴之中選撥人材先以繼任，以緩軍情。</P>

立朝之後，靖王經常入宮與皇帝議事不假，由於皇帝目前還隻有一個兒子，偶爾也會邀他們這些相熟的臣工子弟進宮耍耍，也不假，但“無意間聽及”，這卻是莫須有的事，君臣之間但凡涉及要政，哪怕是閒聊，又怎麼會容無關人知曉？</P>

前世裡“刺殺”發生時，他完全沒想過這隻是一場試探，而且“主謀”還是來自他爹，當時他隻光顧著喊侍衛追蹤，然後跑去找他母親，結果什麼線索也沒拿到，自然也沒有通過考驗。</P>

直到一個月後五軍都督府公開張榜招募時，靖王把晏弘的名字遞上去了他才知道，原來竟是這麼回事兒。</P>

而那會兒他才剛失去母親不久，又眼睜睜看著晏弘占了便宜，真可謂人生之中的低穀之一了。</P>

“知道就知道罷，你父親對你這次表現倒還是很滿意的。”</P>

林夫人起身把風打響了的窗門掩上，回來道：“本來你年歲還小，未夠資格，但你是在戰場出生長大，應敵經驗比同齡子弟豐富許多，屬於破格候選之列。</P>

“再說等你入營練兵得兩年，出來也十五歲了。你來日擔子不輕，早些學些本事也是好事。”</P>

“這麼說來，母親是事先知道的。”晏衡道。</P>

林夫人嗯了一聲：“的確知道。”又道：“在你父親管教你這件事上，我可從來沒拖過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