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山撐著廊柱，聽完半日才緩緩勻氣：“隻怪老夫短見，當年貪生怕死，結果連累了女兒外孫！”</P>

黃氏忙道：“孫媳狂妄，信口胡言，老太爺您罰我！”</P>

“罰你做什麼？”</P>

沈銘山拒絕沈翼前來攙扶的手，沿著廡廊緩步往前：“沈家已經難得幾個明白人了。沈家小輩們，日後還得你們來當榜樣。</P>

“所幸是還有你們——不然，這家聲就真要垮在我手上了……”</P>

……</P>

沈側妃乘著步輦回府，沿途透過車窗望著騎馬在側的靖王，默然良久，深深吐了一口氣。</P>

進了王府，靖王著人牽馬下去，沈側妃下車走到他麵前，深施禮道：“今日多謝你。”</P>

靖王轉身望著她，半日道：“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這是我該當的。”</P>

沈側妃攥攥手，道：“不管怎麼說，你今日還喚我父親作嶽父，讓我這個出了嫁的女兒在娘家有了應有的尊嚴，還是要多謝你。”</P>

靖王看看遠處已經避開進門的晏弘兄弟倆，說道：“不管怎麼說，你也曾經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就是如今這模樣，你管教好了兩個孩子，還維護著這個家，盼著我晏崇瑛好，那就是敬著我，我自然也該敬著你。</P>

“便算是有些緣份儘了，總歸夫妻恩義還在。你不要想太多，總之孩子爹還杵在這兒，不會不管你們。”</P>

沈側妃點頭：“我如今知道了。”</P>

靖王沉了口氣，又道：“進屋去吧。”</P>

沈側妃退行了兩步上階，半途忽然轉身：“你如果去昭華堂，幫我跟她說一聲，我晚飯後想去尋她說幾句話。”</P>

靖王望著她。</P>

她頷首抬步，往前走了。</P>

……晏衡被靖王妃抓了壯丁，搬了幾筐藥材在太陽底下晾曬，一麵跟廡廊下坐著碾藥的靖王妃嘮磕：“您最近不跟官眷們吃茶串門了？”</P>

靖王妃道：“英國公家裡老太太重病了，忙著呢。榮國公夫人早兩日才來過咱們家。東鄉伯夫人勢利樣兒，沒什麼可聊的。</P>

“其餘相熟的官眷都是隔三差五往我這兒來，我都是抽著空才能忙乎點自己的事情，哪裡閒了？”</P>

晏衡道：“那李南風她娘可比您忙得多。”</P>

“那還用說？他們一大家子的事呢。”</P>

晏衡擼袖刨著簸箕裡的當歸，拍拍手要回屋，頭一抬就看到靖王進院門了。扭頭看了眼還埋頭碾藥的靖王妃，他清了下嗓子，高聲道：“父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