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拿著那名單琢磨了一夜，翌日早起準備去課堂時給晏衡，誰知李夫人那邊來催說先進宮，便隻能先更衣出門。</P>

太皇太後身子看著硬朗，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再過兩年也就該壽終正寢了。</P>

當然李南風不是在咒她，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P>

以至於一走進壽寧宮，就能感覺到一股垂暮滄桑之氣，獨有欄下一溜好幾盆盛開的晚菊看著挺熱鬨。</P>

“郡主來了。”宮女撩開簾子。</P>

李南風恰好透過門洞看到了屋裡情形，太皇太後坐在軟榻上，腳榻上坐著一人，原本應該是一麵敲著小核桃仁，一麵跟老太後說著話，聽到通報便即站了起來，順勢拂了拂衣裙。</P>

李南風這世還是第一次正式見到榮嬪，沒有生育過的她還保持著極窈宨的身段，一身湖青色繡纏枝西蕃蓮的緞襖，頭上簡單插著兩枝釵飾，極家常的打扮。</P>

但是這打扮又很眼熟，因為前世不管是當榮嬪還是榮貴妃還是太後，她都是這樣簡單樸素。</P>

“您也在。”李夫人拜見太後之後，跟榮嬪相互見禮。</P>

榮嬪道：“早上清寒，郡主路上可好？”又看向李南風：“原來南風長這麼高了。”</P>

李南風行了萬福。</P>

彼此寒暄了幾句，太皇太後看著一聲不吭的李南風，笑道：“這丫頭，每次跟她母親來，都規矩得變了個人似的，榮嬪，你領藍姐兒去看看我那兩盆蘭花。</P>

“再看看她喜歡玩什麼，帶她去。太子若是下課了，也喚他過來陪陪他妹妹。”</P>

榮嬪頷首，轉頭笑著衝李南風伸手：“我們走吧。”</P>

目送她們倆出了門，太皇太後收回目光，說道：“姑娘一晃就長大了。”</P>

“可不是，”李夫人道，“看著小孩子長大很容易。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就總覺得離長大還有很久。”</P>

“你怎麼一樣？”太皇太後道，“你就想早點離開高家，所以覺得長大成人特彆地慢。”</P>

“孫女不敢。”</P>

太皇太後望著李夫人低下來的頭頂，半日道：“你為什麼總跟自己過不去呢？你父親對不起你，可你是原配嫡女，高家從來沒有不承認你。</P>

“永王府是你娘家，他們會是你的後盾，也會是藍姐兒他們的後盾。”</P>

“不，他們永遠都不會是。”李夫人沉了口氣，“我從沒有說過高家不承認我，隻不過我這個嫡女終究不能繼承家業延續香火，您老人家常年禮佛，也著相了，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麼呢？”</P>

太皇太後道：“我聽說你弟弟幾次派人尋你，你都拒而不見。就算是過去有磨擦，也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P>

“敏丫頭，祖母是為你著想。高家所有姑娘裡，隻有你是在單打獨打。一旦存睿他有了二心，你怎麼辦？”</P>

“為什麼不能老死不相往來？”李夫人道，“我單打獨鬥又怕什麼？什麼時候我不是單打獨鬥呢？我不怕一無所有。即便一無所有，我也絕不會讓永王府那些惡心的人纏上來。”</P>

太皇太後的臉色有些沉了：“有些事怕是你也掌控不住。皇上可是屬意藍姐兒為太子妃很久了，她一旦進了宮，成了皇家宗婦，你以為她還會聽從你的不與永王府接觸嗎？那是她必須要麵對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