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四下的雪，初六這日永王進京時整個京城已銀妝素裹。</P>

永王從東華門進了宮，風塵仆仆就去了乾清宮見了皇帝。</P>

彼時李南風正陪著李夫人用早飯，李摯也在，作為李夫人的弟弟進了京，這種消息當然是要送往李家來。</P>

李南風下意識看了眼李夫人，被李摯夾到碗裡來的一隻春卷打了回去。</P>

李夫人仿佛沒看到，依舊麵沉如水，捧碗吃著粥，手指頭都沒曾顫動一下。</P>

“我吃飽了。”李南風不太吃得下，放下碗筷，就著丫鬟捧來的熱水洗手又漱了口。</P>

見李夫人還沒吃完，不敢起身，便又看向李摯：“明兒塗先生家娶新媳婦，這兩日學堂不上課，父親讓我明兒去塗家赴宴，哥哥會去麼？”</P>

李摯正盯著胡宗元這邊，自然無暇，他道：“不去。”</P>

李夫人道：“明兒王家的女眷也會去，你也去。”</P>

李摯凝眉：“王家女眷去，跟我有什麼關係？”</P>

“你知道你幾歲了嗎？不打算早些成親替你父親分憂嗎？”李夫人抬眼，“王家姑娘不錯，我見過了，你父親說得讓你看看，明兒你去見見，要是沒有什麼問題，就定下來。”</P>

李南風看向李摯，——早猜到是這麼回事了，一年時間沒夠他挑中個媳婦，李夫人拖到如今才說，算是很給李摯麵子了。</P>

但李夫人給兒女挑伴侶這眼光她可真不太有信心啊，何況她的意思是看過之後立馬就定下來，這跟不看有什麼區彆？</P>

關鍵是，永王都進宮了，李夫人還能分心操持李摯的婚事，這究竟是一顆如何強勁的心臟？</P>

“我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眼下朝上事多，還是年後再說吧。”李摯也氣定神閒地推拖。說完又問她：“母親明兒親自去塗家赴宴？”</P>

李夫人斜睨了一眼李南風：“是你父親特地請來的先生，我能不去嗎？”</P>

李摯便點點頭，沒作聲了。</P>

李夫人不但有餘力操心他的婚事，還能安然若素籌備去塗家赴宴，彆的不說，這份沉著便讓人無法小覷。</P>

飯後李摯照舊去上衙，李南風回房做針線，李夫人在窗前坐了坐，回到裡屋開了箱，拿出一本發了黃的賬本。天光透過窗棱照進屋裡，翻開的紙張上撲騰的塵埃清晰可見。</P>

……</P>

乾清宮裡雖然燒了薰籠，但氣氛依舊冷得刺骨。</P>

“證人證辭你都看過了，還有什麼話說？”皇帝一身家常袍子坐在炕上，雙目如刀，投向地下站著的永王。“大寧律法上未經允許皇親不參政，不許為官，寫的清清楚楚，你打量自己不能做官，就打發胡宗元去織造局？好把母族先捧起來，再順便撈點油水？”</P>

“皇兄明鑒……”</P>

“算盤打得好啊，到時候又有勢力又有銀錢進項，守著個信陽，規矩都管不著。逍遙快活，誰比得上你？”皇帝輕哂，說完他下地起了身，走到他麵前，罵道：“你個豬腦子！”</P>

永王被罵得驀然抬頭。</P>

“朕要是沒記得，幾個月前你就打發胡宗元進過京，還給太皇太後進獻了不少土產，據說就是因為在孫易芳那裡求職碰了壁，所以進京活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