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什麼？”李夫人冷笑，“你當我出閣前那些年都是吃素的？胡氏做的那些事，祖母心裡都有譜了，不然你以為那麼多年沒回過娘家，為何祖母不為難我？</P>

“告訴你這些不過是讓你明白點，彆拿自己當什麼好貨色，也彆狗眼看人低，我的兒女至少有個端正的母親，比你強多了，以後也彆拿什麼阿貓阿狗在他們麵前擺譜！”</P>

她把賬本自他手裡抽回來，又道：“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是胡宗元自己的鍋，他行賄是事實，自己求著要進織造局是事實，他上任之後屢出奇計逼迫商家，造成大批絲商罷市也是事實。再有，他親自挑選的船工，親眼核對過綢緞，這些都不是假的。</P>

“出事了就想找背鍋的，當初就彆那麼貪得無厭啊！”</P>

永王握拳，竟想不出話來應對。</P>

李夫人把賬本卷成一個筒，衝他揚唇：“沒有彆的事，我就告辭了。你姐夫每天下衙回來要用點心，他隻喜歡我替他準備。”</P>

“慢著！”永王忽然喚住她。</P>

李夫人轉身，隔空望著一臉頹唐的他。</P>

日光不知幾時出來了，透過窗紗在屋裡灑下薄薄光影，將兩腳下都鋪出一團陰影來。</P>

永王連續咽下幾口氣，說道：“你說的這些，我會去求證的。如果是真的，這賬本上缺的東西，我會原原本本給你送回來。”</P>

李夫人站半日後冷哂：“你不還，我也會有法子拿回來。”</P>

“姐姐！”</P>

李夫人背轉身：“不要叫我！”</P>

永王上前：“雖然我知道我找不到證據，也知道胡宗元兄弟死定了，但我知道是你。”</P>

“沒有證據，話就不要亂說。”李夫人回過頭，“誹謗抹黑朝廷命婦，也是要獲罪的。</P>

“我跟你之間不可能有情份，今日我之所以來，且是一個人來，就是不想汙了外子他們的眼耳，不是要給情麵你。</P>

“以後也不要再拿家人兩個字來惡心我，惡心透了。心裡有我的才是我的家人，隻想從我這裡占便宜的，隻會算計我的不是我什麼家人，你也認清認清自己的位置。”</P>

語音落下，她人已經開了門。</P>

裙擺拂過門檻，冷風簌簌地闖進來，將簾幔吹得飛起，但留下來的這番話語，卻比寒風還刺骨。</P>

屋裡一下變得寂靜，永王呆立著，望著門口久久沒有再動。</P>

右首屋裡坐著的李南風指甲已折斷了，掌心有著模糊血痕。但血液還在四肢各處梭梭地流躥，躥得人全身發麻還停不下來。</P>

前次聽金嬤嬤說胡氏苛薄時便已經恨得牙癢，但那種感覺到底還隔了一層，如今經由李夫人親口說出來，那些感受便終於落到了實處。</P>

她終於明白李夫人的冷靜冷漠是怎麼成就的，為何會在永王來京的當口，她還能若無其事地操心李摯的婚事，隻因為麵對這一切她毫不心虛。</P>

李摯在扯她袖子，他的手今日也格外有力。</P>

她蜷了蜷麻木的手指，再度透過門縫看了眼那頭呆坐未動的永王，跟隨李摯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