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片刻，重又道：“既然弟弟也來了，母親就給句實話，他的身世究竟怎麼回事？”</P>

胡氏被怡郡王截回來按坐在椅子上，此時也還是在那兒坐著哭泣，聞言並不回答。</P>

永王臉色又青了青：“還是給句實話吧，到時候宮裡若真有話下來，首當其衝要獲罪的可是你，不是我！</P>

“母親這麼舍不得死，到時候不還是得靠我來替你周旋嗎？你不將實情告訴我，我怎麼幫你父說話？”</P>

胡氏止淚抬頭，看他片刻，先問道：“你先回答我，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P>

永王沒吭聲。</P>

“是高敏，是那個賤蹄子是不是？”胡氏站起來，方才還悲切哭著的她目光倏然變得猙獰，“是她害得胡家絕後，是她讓你來奪回那些田產地契，還有她用你弟弟的身世來挑撥我們母子的關係是不是？！”</P>

胡氏苦笑：“這果然是條毒蛇！早知道如此，當初一過門我就該把她弄死！”</P>

永王忍不住道：“這是你做長輩該說的話嗎？有什麼道理你連個小姑娘都不放過！”</P>

“誰讓她是原配的女兒呢！”胡氏脫口說，“有她在，不光我得讓她三分，就連你們在她麵前也得讓三分！憑什麼，就憑她母親是原配！而我隻是個必須肚子爭氣才能得到尊重的繼室！”</P>

“可那是你選擇的！”永王道，“就算是如此，你也已經生下我了，為何還要跟高幸苟且生子？！”</P>

“因為我再不多生兩個，你祖母就要給你父親收通房！”胡氏紅了眼，“高家眼裡隻有子嗣，哪曾把我當正經兒媳婦看過？</P>

“在生下你之前，我連個死了娘的小丫頭都不如！你們都是沒吃過苦的，哪裡知道人情冷暖！”</P>

胡氏怒火翻騰，聲音尖銳到像是要戳死人，昔年的處境想必也使她感到十分憋屈。</P>

但聽到這裡的怡郡王卻倏然失聲了：“您這話的意思，我真的不是父親的兒子？我當真是你跟高幸通奸生下來的？！”</P>

胡氏驀然啞口，反應過來即顫抖撲向麵色青寒的永王：“你竟這樣害我！你敢給我挖坑！”</P>

永王後退，目光像隔著十萬八千裡遠：“不是我害你，我沒有害你，是你自己害自己！”</P>

胡氏停住，又轉向怡郡王。</P>

怡郡王雙手扶膝，身子都佝僂下來了。</P>

“榕兒！”胡氏哭著走過去，“母親沒有對不起你！誰有證據說你不是你父親的兒子？根本就沒有人有證據！”</P>

“沒證據就行了？”高榕嘶吼：“你生我不過是為了得到高家重視，我也不過是你一個保全地位的工具！</P>

“剛才在門外聽大哥說你這些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你跟人通奸，你說沒證據，可隻要證實你通奸了，有沒有證據證明我是誰的兒子，還重要嗎？</P>

“彆人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奸生子，你也同樣不能證明我是父親的兒子！你不能證明我是父親的兒子，皇上就會把我當奸生子處置！”</P>

胡氏身軀發軟，撐桌又轉向永王：“皇上要處置你弟弟，你弟弟死了，你就是孤家寡人，你以為這件事傳開了，對你會有好處嗎？</P>

“就算皇上不罰你，難道還會重視你不成？就算什麼都不顧，你弟弟起碼是你弟弟，你和他有幾十年的兄弟之情，你難道要看著他死嗎？！”</P>

永王望著她，定立良久，說道：“不是我要往外傳，我隻是想要母親有點擔當，既然你執意不顧及我們這些兒女，那就等宮裡下旨吧。我能做的，最多也就是並罪連坐，就此還了你的生養之恩！”</P>

說完他拂去胳膊上她的手，轉身出了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