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明白，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他一個太師，宮裡出這麼大的事情，他就是不知道，他還不會去打聽麼？</P>

就算打聽不出究竟，他那麼職明，難道還猜不著方向麼？之所以這麼說，多半還是想她主動提及罷了。</P>

胡氏的醜事被揭穿，胡氏不會有好下場的，等她一死，永王府一倒，事情就徹底了結了。又還有什麼再訴諸於口的必要？</P>

她一點兒也不想回想過去，不想麵對這些，更不想與他討論，要讓他知道自己是在那麼不堪的人手下成長起來的，她自己都覺得沒臉。</P>

李存睿至今沒跟她直言提過胡宗元案子，但是有他剛才那句話，還用得著說嗎？</P>

他必然是從頭到尾都很清楚了，蘇溢可是他的門生，搞不好從事發時起他就已經掌握了情況！</P>

他剛才是來試探她嗎？他不是！他是來提醒她趕緊善後！</P>

這麼一來，胡宗元兄弟會死的那麼順利也就有答案了，這確實都是因為李存睿在幫忙！</P>

不管之前她分析那麼多不可信，如今也不得不信了。</P>

李夫人看著門外，想追上去跟他和盤托出。</P>

但走到門下她又止了步，她早就已經過了那個會衝動的年紀——不，她幾乎是沒有衝動過，她沒有打算過讓任何一個人插手，也實在不願意把這些瘡疤揭開給他看，她做不到像個年輕姑娘一樣激情澎湃，她也做不成那樣的女子。</P>

窗外白雪皚皚，她又想起了這庭院裡的春夏秋冬。</P>

她做不成那樣的女子，是因為她年紀不輕了。可她年紀不輕了，又還有多少時間任她猶疑踟躇？</P>

她扶著門框站了片刻，到底是跨出門檻，往外去了。</P>

李存睿剛見過安再容，下一個打算見的是李濟善。李濟善正在戶部當差，織造局的事他也清楚。</P>

李濟善還沒到，門下倒是說“太太來了”。</P>

李存睿抬頭，就見李夫人拎著個小食盒進來了。</P>

他站起來，李夫人到了屋裡，拿出幾樣熱騰騰的湯食肉食擺在一旁炕桌上道：“你既不回房吃飯，我就先拿了些墊肚的給你，你趁熱吃。”</P>

李存睿微笑走過去，看了兩眼執起牙箸來：“這羊肉燉的夠爛，是我喜歡的。”</P>

“一大早就放灶頭上開始燉了，用的炭火，夠入味了。”李夫人給他拿了碗，說道。又看著他埋頭大吃，揚了唇道：“慢點吃，跟個孩子似的。”</P>

李存睿臉上有得意：“我就是個孩子，藍姐兒絮姐兒她們跟我玩的可好了。”</P>

李夫人也笑。末了，她望著他說道：“那船官綢，我打發金嬤嬤去售出了。”</P>

李存睿手下一頓，抬起頭來。</P>

李夫人拿起手上絹子，輕拭去他唇上的湯漬：“你去跟那邊說說，讓他們去收吧。</P>

“那筆銀子我原可以不要的，但想來若是不要反而讓人起疑，多生事端，就還是照市價收回來。到時候我交給你，該怎麼處置，你看著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