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榮嬪咽了口唾液，“他倒在巷子柴堆後頭，受傷了，我幫他買了點藥。</P>

“當時沒放在心上，因為避亂那一路我們救過的人實在太多了，遇到的這樣的事情也太多了。</P>

“但當天夜裡，他竟然進了我房間！他給了一包袱銀錠給我，說是要回報我。</P>

“我當然不要。帶著這麼多錢在身上，絕對是個禍根。他問我要什麼？</P>

“我看到他潛入我房間，連大哥都沒發覺，就想起來我那個計劃！我跟他說，讓我幫我完成這件事！</P>

“我以為他會拒絕，但沒想到他輕鬆答應了，可能，殺人放火什麼的，對他來說的確不值什麼。”</P>

皇帝道：“那是什麼樣的人？！”</P>

“十七八歲吧，眼神特彆淩利，後頸上有道兩寸來長的疤，那銀子我估計是他劫來的，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有錢公子，而像個草寇。”</P>

榮嬪頭後仰的太久，不能不大口喘著氣：“倘若不是遇上他，我真的沒膽子那麼做！火被撲滅後，我就沒見過他了！</P>

“我在城裡躲了幾日，其實也找過姐姐他們，但是都沒找到……我承認我隻是想確認他們是不是活著？我是不是能夠脫身了？</P>

“發生這麼大的火，因為我知道你會收到消息過來的！”</P>

“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你就敢讓他幫著你殺人放火？你就不怕他告發！”</P>

“我又沒告訴他我要殺誰，隻讓他幫我找替死鬼過來，而且他身懷武功，對他而言這很簡單。何況他還是同夥，他也沒有必要拆穿我！既然找上門來報恩，那我還不如利用他一把！”</P>

“你怎麼證明你的話？！”</P>

“我沒法證明！我能怎麼證明？！”榮嬪崩潰了，“我唯一能證明的就是跟袁婧他們對質！看是不是在那之前我們曾經絆過嘴！他們是不是都同聲一氣站在一邊！</P>

“至於那個人，我真不知道他是誰！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事情都已經到這地步了，難道我還有理由遮瞞什麼嗎？！”</P>

哭泣使她趴伏在地下劇烈地抖動，像一灘爛泥。</P>

皇帝垂首看她片刻，抬腳往外走去。</P>

“皇上！”</P>

榮嬪追爬過來。</P>

皇帝一腳踹在她當胸，鐵青臉道：“殺你十遍都難解朕心頭之恨！在朕回來之前，倘若邁出這院子一步，朕定讓你承受五馬分屍之苦！”</P>

“皇上……”</P>

……</P>

太子候在廡廊下，眼瞧著輪值太監都換了班，才看到皇帝自宮裡走出來。</P>

“父皇！”</P>

皇帝恍若未聞，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P>

一直走到乾清宮，他才倏然停下來，那挺拔英武的身子隨風晃了晃，竟往就前栽了下去……</P>

“父皇！……”</P>

太子急忙扶住，定眼一瞧，這才發現他一雙眼已然通紅！</P>

皇帝手扶廊柱，極緩極緩道：“你娘，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