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楊姝這案子屬意給袁鄴去查，不管是因為袁鄴與楊姝曾經共同生活過而公事公辦，還是因為想借此機會把袁家父子挽留下來，都說明一點，皇帝心裡對鄭王府的事情存了疑。</P>

皇帝在袁家的事上把這劍賜給他，斷斷不可能僅是因為他幫太子唱了這麼一出戲，跟他提到劍的來曆，終究也還是說明他內心對眼下暗流的憂慮。</P>

他撐著桌沿沉思著，直到阿蠻把水打進來。</P>

坐下來除了鞋襪，熱水漫過皮膚，才驚覺這腳背竟然還是疼的。</P>

晏衡暗罵了李南風兩句，又想起銀子，赤著腳把銅匣捧出來，拿出那千兩銀票在燈下晃了晃，琢磨了一下不分錢的可能，然後歎了口氣。</P>

這輩子怕是不招財，好容易得筆錢，還沒放熱，就又要跑了。</P>

又想到那婆娘先前在酒館裡看到他來時眉開眼笑的樣子，又不禁黑了臉，這家夥永遠是有事一副嘴臉，沒事兒另一副嘴臉，連裝個樣子都懶。</P>

什麼時候也讓她來求求他才好，看他到時候不虐得她死去活來才怪！</P>

但話是這麼說，五百兩銀銀又還是揣身上了。</P>

……</P>

李南風睡到真不想起，不過今兒她還約了何瑜，而且且太子還在隔壁呆著呢，終是早早爬了起來，梳洗好著人打聽袁家這邊。</P>

太子在袁家過夜，哪裡睡得著，天沒亮就起來了，看袁婧在打水，連忙出來幫忙，母子倆會心一笑，默契地打水做飯。</P>

早飯袁婧蒸了饅頭，聽說太子想吃麵條，又專給他和袁縝下了麵，鹵肉切成薄薄的一溜鋪在澆好的臊子上頭。</P>

太子什麼也不能做，但是從前學過燒火，添添柴火還馬虎。</P>

袁縝因為要去天罡營，吃完就走了，袁鄴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母子倆坐在小桌旁，倒是溫馨。</P>

袁婧往他麵碗裡撥香蕈絲，看他大口吃著，說道：“在娘這兒，是不是真的很開心啊？”</P>

“那當然，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讓兒子這麼無所顧忌了，就連父皇也不能。”太子笑著說。</P>

袁婧揚唇，低頭掰碎了兩片饅頭，又說道：“那昀兒，是不是很想母親進宮？”</P>

太子咀嚼放慢，片刻後微笑抬頭：“本來是這樣，但昨夜聽完南風的話，我的想法有了改變。”</P>

袁婧望著他。</P>

太子道：“雖然我很希望一家團圓，但我更希望的還是母親能開開心心。</P>

“我和父親虧欠母親的太多了，如果一家團圓要犧牲母親的意願來成就，如果要罔顧母親的意願，那麼我們也太自私。</P>

“我想父皇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會說‘放棄’。所以，您不必管我怎麼想，您隻要過得好，那就是心疼我。”</P>

袁婧氣息浮動，久久望著她未語。</P>

太子執起她的手，微微揚唇：“南風跟我說了很多，最多的就是讓我多想想母親的心情，以及怎麼做才是對大家都好的。</P>

“我想不管怎麼樣，您也是有丈夫有兒子的。</P>

“從前有舅舅和表哥保護你，從今以後，就有父皇和兒子在呢。我已經想透徹了，隻要你過得好，不管您做什麼決定，兒子都支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