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照我說的寫。寫好了，交給皇帝皇後。”</P>

李夫人垂眸，提筆寫下來，一字一句，不聽使喚地在寫。</P>

李南風和帝後都在側殿等著，宗正院和內務府的人都在，以及李存睿等諸官也在場，雖然大家看起來情緒還挺不錯，但是隔壁老太後已到了這種時刻，又還是顯得過於安靜。</P>

皇後交握的雙手更是顯露出她的複雜心情，初進宮就碰上這樣的突發狀況，她也有些不踏實——大喜之日若是碰上不好，總仿佛預示著什麼似的。</P>

一隻手伸過來將她雙手穩穩握住，她抬頭，正好對上皇帝深邃目光。</P>

皇帝大掌將她雙手包在手心，麵上安然自若，仿佛本該如此。</P>

當著眾臣麵，皇後沒把手收回來。她也希望這位與自己無冤無仇的長輩能跨過這坎，不管怎麼說，她總算對太子還不錯。</P>

“皇上！”</P>

這時候門外就有壽寧宮的太監進來了，“太皇太旨懿旨，請皇上皇後與殿下進殿，還請各位大人也一道覲見！”</P>

眾人麵麵相覷，傳帝後一家也罷了，不知這怎地還傳起了大家夥？</P>

皇帝凝眉嗯了一聲，牽起皇後，率先抬步了。</P>

眾人一道回了正殿，就見老太後已經躺了下去，李夫人執著幅絹帛立在床前，宮人們都已分立在簾櫳下了。</P>

“皇帝……”老人在枕上呼喚。</P>

皇帝上前，喚了聲“祖母”。</P>

老人道：“這大喜的日子，我這身子，可真掃興啊。諸位大人，哀家這裡有話說，你們都聽著。”</P>

眾臣看了眼皇帝，但也都跪了下來。</P>

老太後道：“都聽好，若事發，則先停靈於壽寧宮，秘不發喪。等皇後喜期過後，爾等再聽皇上定奪。</P>

“諸位大人都是大寧的股肱，哀家久病臥床，天命已至，須知與任何人無關。</P>

“若日後停靈的消息傳出去，你們也要為皇帝做個見證。不是他們不孝，是哀家，樂意見著我大寧江山永固，帝後和睦。”</P>

“太皇太後……”</P>

滿地大臣都磕起頭來。</P>

皇後聞之連忙跪下。</P>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世間恩仇，大抵也會隨著生命的消亡而淡去或消失。李南風也沒想到老太後還會想到這層，不過也替皇後鬆了口氣。</P>

“皇祖母安心。”皇帝走至榻前，伸手握住她枯瘦手掌放入被中，“您洪福齊天，千歲千千歲！”</P>

……</P>

太皇太後這裡把懿旨下完，皇帝降旨給太醫及宮人好生侍候，便也率眾臣出宮前往乾清宮。</P>

李夫人在宮門下趕上他，把手裡絹帛給了上去：“是老太後讓寫給後輩子孫的懿旨。”</P>

皇帝接來看過，又回頭看了眼宮殿，交回與她道：“交給皇後，請她上鳳印，回頭再去壽寧宮把老太後的璽印給加了。”</P>

李夫人立在原地，目送他們遠去才回到坤寧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