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撐膝：“你有沒有覺得，其實自打永王府那邊擺平之後，她對你態度其實鬆了很多？”</P>

如果跟李南風來往要受到指責，那麼責任更大的那個肯定是他晏衡，所以每次找李南風，他都會格外注意李夫人的反應，因為他更不希望出來一趟反倒害了她。</P>

可他發現自打永王府的事之後，很多他以為可能會引起不良後果的事情，其實都平安度過了。就比如帶她去彆院那一次。以至於乍聽到她被禁足，他一下子都沒想到是李夫人為了阻撓他們。</P>

李南風望著地下，心思不覺跟著他在轉動。</P>

李夫人的仇報完之後，她的確也感覺到過她整個人放鬆了很多。</P>

但如果她真的放鬆了，真的有想修正自己的態度，又為什麼要一言不合禁她的足，然後又對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呢？難道她不知道那些話說出來會傷她的心嗎？</P>

晏衡覷著她：“你問過你母親，她為什麼這麼說沒有？”</P>

李南風搖頭。“這不是明擺著的嗎？”</P>

晏衡笑了下，又大力揉了兩把她的頭發說道：“前世我娘死後，我爹讓沈氏當了王妃，晏弘當了世子，我什麼都沒有不說，就連爹和娘都沒有了。</P>

“我不敢相信愛護了我十三年的爹，手把手教我做人的爹會是害死我娘的凶手，也不敢相信我爹竟然把一路伴著他風雨裡走來的妻子給殺了。</P>

“但我當時得到的信息就是這樣。我一夕之間從愛我的父親，到愛恨交織，再到徹底沒有愛而隻有恨，我整個世界都崩塌了。</P>

“那以後我做了很多自以為正確的事情，甚至惡意地把人往壞裡想，所以你的心情我是特彆理解的。</P>

“我也開始領會到，這世上最殘酷的戰爭，不是跟武力和智慧都高強的敵人較量，而是跟你的家人反目成仇。</P>

“哪怕他們弱不禁風，隻要你曾經在乎過他們，那麼所有付出過的感情和期盼就全都會變成最厲害的武器反噬你。”</P>

“我曾經以為我是最慘的，怎麼對他們都不過份，但結果這一世回來，原本隻想保住母親性命的我卻意外發現真相並不是這樣。</P>

“我雖然沒說過，但那種私下裡的悔恨，真的足以讓我再死上十遍。所以我即便看不上晏馳那作派，但我也仍然學著去善待他。”</P>

晏衡大掌掌在她的後腦勺，輕輕搖晃她：“大道理其實我也不會說，你也知道我讀的書不如你多。但看你這樣我心疼死了。</P>

“我們都是心性很堅定的人，堅定的側麵也說明性子很軸，我就想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不要憑借家人的身份做出一些自以為有底氣的估量。</P>

“事情的發生有千萬種可能，你沒有親自求證過，那麼不一定就是你認為的那一種。”</P>

李南風盯著地下，如果說先前先存著一絲他要是說得她不高興她就要開打的念頭，此刻這念頭卻已經無影無蹤。</P>

這是晏衡第一次跟她說起有關這件事的感受，他不說，她還真快忘了他前世跟靖王鬨得更極端。</P>

“可是把裴寂趕走，是她親口說的。”她還是有點矛盾，“這次她拿謝瑩對比我，也確實傷害我了。”</P>

“或者她並不是有意傷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