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位於城中權貴最為集中之地，今日逢節，路上人多，空氣裡滿是艾葉香。</P>

路邊也偶有賣青團的，他挑了個看上去做的較地道的小販，買了兩斤，拎著紙包往前。</P>

走街串巷，到了金山胡同，他信步轉了彎，往左進了小胡同裡。</P>

空氣裡的味道漸漸被佛香所替代，直到那香味清晰，他才在竹心庵門前停下來，買了把香，走進去。</P>

竹心庵供的是觀音菩薩，他點了香，跪下拜了幾拜，而後掏了些了錢投入功德箱，起身往後殿來。</P>

竹心庵建在深巷之中，建於哪年已不可考，地基都是石頭築成的，覆著深深的青苔。</P>

他沿著石板路到了最深處的一處種著桂花樹的院落，跟門口掃地的小尼姑頜首，而後直接進了當中的正房。</P>

大正午的光線很好，門一開，屋裡盤腿坐著的女尼麵容在陽光下清清楚楚。</P>

“看到路邊有南邊人做的青團，給姑姑帶了些，正合這節日吃。”</P>

裴寂也在對麵盤腿坐下，微笑看著對麵，陽光落在他臉上，睫毛都根根分明。</P>

檀心放下佛珠，也笑道：“你吃了嗎？”</P>

“沒吃，剛才有點事耽擱，不然早就來了。”</P>

檀心讓小尼姑把青團拿下去，然後道：“最近總看見官府兵馬走動，你出入有沒有問題？”</P>

“官府兵馬不關我的事情。”裴寂看向她，又道：“我會小心的。”</P>

檀心微頜首：“你也必須小心。近日風波不止，前日徐先生到了我這兒，我提醒他留意，免得受牽連。”</P>

裴寂垂眸撥著案上的珠子，看向窗外：“徐幽送來的卷宗我全部都看過了，竟沒有一條提到李灼與晏晗，請姑姑再轉告他，讓他按之前我的說法去查。我不相信他們會突然之間死在牢獄裡。”</P>

檀心默了一默，忽而道：“你在李家小姐手下當管事，沒有引起人懷疑？”</P>

裴寂收回目光，抿了口茶說：“暫且沒有。”</P>

“那倒是有些奇怪。”檀心凝眉，“李家子弟小姐天姿上佳，這個嘉寧縣君機敏伶俐，她竟對你一個甘居於管事之位的舉人毫無防備？”</P>

裴寂停頓了一下，垂下的眼眸有些幽深：“我也感到很奇怪。她明明見識出眾，少小年紀自己開鋪做買賣，還與洛永那樣的大商人往來間遊刃有餘，卻不但不防備我，反而從一開始就對我頗多關照。並且像是發自內心，仿佛——我當真是她的某個故人。”</P>

“何以見得是發自內心？”</P>

裴寂手停在茶碗蓋上：“她在晏衡麵前維護過我，而且還起過爭執。”</P>

檀心默了一下：“莫非，她真是在哪裡見過你。”</P>

“不可能。”裴寂輕搖頭，“我在瀘州長大，她成長於金陵，不可能見過。”</P>

“總不會是少女動了情思？”</P>

裴寂看了她良久，隨後把手收回來：“不像。”</P>

檀香目光更凝重了點：“你又未經曆過，怎知不像？李家書香世家，原本青睞讀書人。如若一個姑娘家無緣無故親近你，既不是同你相識，又不是因為懷疑你什麼，便隻能是這個意思。”</P>

裴寂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