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目光在她臉上落了半晌，道：“說不清。可能是因為累了，也可能是因為某件事某個人。畢竟，我也不知道你當初為何會一眼看中我做管事，不是嗎？”</P>

李南風與他對視片刻，點點頭。她說道：“那個林氏，怕是也不如你想的那麼忠心。你知道她死前做過什麼嗎？”</P>

裴寂抬頭。</P>

李南風道：“那天夜裡，她先到了王府看林複，而後故意引晏世衡出來，去了滅口林複的凶手處，不但暴露了你們兩府有勾結的事實，還曾意圖向晏衡披露出你要複仇的秘密。</P>

“——你要向李晏兩家複仇這件事，怕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吧？”</P>

既然殺林氏的人是薑圖，那麼也可以判斷薑圖對林氏的行蹤了如指掌。</P>

而既然兩邊有不睦，為什麼薑圖又會對林氏的行跡這麼清楚呢？</P>

關鍵是，林氏作為裴寂的下屬，居然會拿他們主子的秘密出來做交換。</P>

如果這份忠誠真有這麼脆弱，為何她又能在程家一連潛伏十多年呢？</P>

那就隻有一個解釋，林氏是從彆的渠道得知裴寂的這些消息的，而這個渠道，就很可能是韓拓。</P>

裴寂神色果然有了些變化：“是麼？”</P>

李南風道：“既然你跟韓拓不是一路的，我便不妨告訴你。是與不是，你自己斟酌。”</P>

靖王府的悲劇是英枝乾的，英枝是薑圖的人。徐濤也是薑圖殺的。隻有前世李家的災難跟鄭王府脫不了關係。</P>

但這一世他既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那她自然沒有道理再看著韓拓繼續傾軋他，畢竟，如今肯投誠的人不是韓拓，而是他裴寂。</P>

林氏在程家十幾年，也就是說她離開了鄭王府的管束已經有很長時間，那麼她是不是還忠於鄭王府，確實不好說。</P>

李南風不在意他們內裡的矛盾，但這個矛盾涉及韓拓，那她自然該提醒裴寂，因為韓拓既然要蠶食裴寂的力量，那麼很可能還會有彆的招數。</P>

若韓拓知道了今日之事，裴寂就會比較麻煩。而他在抓捕韓拓的事上一定還能提供線索，所以不能讓他出事。</P>

李南風走出來時，晏衡已經在前院裡了。</P>

夜已深，月色仿佛也亮堂了一點。</P>

李南風看著被侍衛刀劍圍著的這一群人，目光在檀心身旁的明慧身上停留了好片刻，隨後才跨出寺門，與晏衡登上了馬車。</P>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P>

他們費儘周折遍尋不見的明慧就在這裡，而檀心身邊的持劍武士，也跟高貽給出的畫像很有幾分相像，所以一切都很明了了，青衣人就是這個“餘三”，也就是梁誠請的武師。</P>

而餘三埋伏在梁家，自然就是為了替裴寂搜集情報，畢竟梁誠的祖父，也是前朝老臣。</P>

高貽還在等明慧的下落，李南風卻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了。明慧雖然找到了，但注定是不能與他成親了，他就是知道，一腔深情也還是要付諸流水。</P>

隻是明慧既在裴寂身邊，而裴寂又是遲早要被朝廷知道的，這瞞又是否瞞得住？</P>

回府的馬車走的並不快，晏衡看看窗外月亮，把李南風拉過來，指著天上：“看，像不像你笑起來時候的眼睛。”</P>

李南風看了眼，斜眼道：“我看倒像你使壞時候的嘴。”</P>

晏衡伸手搔她的頭發，低笑起來。</P>